“此事不可耽搁,你们立刻去矿上,将消息传出去,然后让冶工匠人都去知事衙门,要知事老爷给个交待。到时候,我们混在人群之中,捡一两个蠢物捅上一刀,然后说狗皮杀人了……”
说到这里,史奉仁自家都有几分得意。
他在发觉狄江的爪牙向自己下手后,凭借身边的几个悍匪,将那二人反杀。从那之后,他就惶恐不安,先是逃出了狄丘镇,然后召集人手,躲到了这铜山废弃的矿。
到这之后,他就绞尽脑汁,想要破局之策。
没有身边这数十人,几个捕快,甚至民夫保丁,就可以把他擒住,故此,他手中要有人,而且要越多越好。
可现在,史奉仁的心又有些不足了。
他是腊山寨寨主史鹤的族弟,但心中也隐隐有自立之念,若是真能起事成功,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与史鹤平起平座。
“诸位兄弟觉得我说的对不对,若是没有别的意见,咱们这就开始!”
史奉仁乘热打铁,开始分派任务。
利国监三十六冶,并不都在一处,而是分布于各个村落山峰之中。史奉仁让这些无赖说自己在哪儿比较有把握,然后将人派到了其中十余冶内。
只要在这十余冶坑挑起了事端,其余冶坑很快就会知道,到那时,声势自然起来了。
安排完毕之后,他得意的一笑,令众人立刻出发。他自己只等回报,若是矿工冶匠们被挑动起来,前去围攻知事衙门,他和亲信就可以混入其中。
但是笑容还挂在脸上,他就听得外头一声惨叫。
史奉仁的神情顿时僵住了。
他们所呆的地方,是旧日铜山还有矿时遗留的半山矿洞,等闲人不会来此,更不会发出惨叫!
“怎么回事?”他喝问道。
“是哪个家伙不小心,摔了一跤吧?”身边一个腊山寨的歹人满不在乎地道。
史奉仁却不敢放心,他拔出短刀,来得洞外,往山下望去,却看到刚才领命下山的众人,此时却纷纷回跑。
“那是……”
史奉仁看到了山下必经之路上,数十名少年手执长枪排列成阵,虽然立着不动,却给人一种森然如林的感觉!
在这些少年面前,倒着两个人,正是得他命令下山的无赖,两人身下有血迹,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这……这怎么可能?”史奉仁只觉得眼前发黑,一股血冲上脑门。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获得胜利,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结果就在他的“大计”即将展开之时,却被堵在了门口!
“这群小兔崽子是什么玩意?”一个腊山寨来的歹人问道。
“阵列少年,周铨……那位周衙内的家丁!”另一个知道情形的歹人回应。
周铨的家丁出现在这里,证明他们的形迹已露,对方已经杀到了门口,他们才知道,这让众人都感到意外。
“我们的人呢,我记得我有派出警哨!”史奉仁缓过神来,咬牙切齿地道。
他派出了警哨,阵列少年这么多人来,警哨早该发觉报警,那样他就可以从容离开。
他并不知道,就在山上高处,一块巨石之上,周铨与武阳并肩而立,武阳脚下躺着的,正是史奉仁派出的警哨。
“大郎,可以下令了。”武阳踢开了那个警哨,向周铨建议道。
周铨却摇了摇头。
他目光变得严竣起来:“唯有血……才能让他们快速成长。”
周铨自己对此是深有感悟的,虽然周傥不准他学习兵法,不让他上战场,但辽国之行,参与到契丹人与女真人的战争之中,却让他有了质的变化。
“而且,我们攻不足,守有余,也唯有守,才能尽可能减少伤亡。”摆完严肃脸之后,周铨又嘻嘻一笑道。
武阳假装没有看到周铨这孩儿脸的性情。
现在,就看那个叫史奉仁的腊山寨贼人怎么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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