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你骤然间从硬汉铁汉猛人的设定转为文艺青年的人设,让我有些不适应呢,何必感伤,死亡不是永劫,而是新生的开始,你已经是半神之躯,阴阳条约拘束不得,跨界降临地府去再见那些逝去的人也不是不行,何必再此悲叹。”
“他们为了魔门大业抛头颅洒热血,我为他们收敛尸骸,聆听他们的遗言,背负了他们生前最后的期盼,大业未竟,我有何面目去地府见他们,看着这片墓园不断变大,不断扩张,一座座白骨塔埋入这里,我从没有像是现在这一刻这般如此清晰的明悟自我,也明悟通天你为何要立这魔门烈士陵园了。”
此话非虚,非是矫情,而是由心而出的明悟,在莫煌的见证之下,原始魔帝的气质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那份雄霸天下的极致刚强变淡了许多,愈发纯粹,通透,深邃而悠远,隐隐有非人之感,似在修为上迈出了极其重要的一步。
“往日,我以为只要魔门有着强绝天下的武力,终有一日可以靠着世间****纷争之天时,从而堂而皇之走上历史舞台的明面,了结魔门无数年来的夙愿,但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我们魔门往日缺少的并不是力量,是精神,是一个能为之奋斗,为之牺牲的归宿,而这里,我看到了下一个世代魔门的根基和归宿所在,正是有了这里,纵然那太一门强者辈出,实力底蕴强过魔门数倍,却依旧只能在魔门之锋芒下俯首。”
是的,在这一刻,纵然太一门的实力底蕴依旧深不可测,远不见底,但魔门上下,却毫不怀疑的坚信,太一门终将被魔门碾压过去。
这份气魄,这份自信,这份意志,便源自于这个魔门英烈烈士陵园。
一切牺牲和就义,都会归结于此,并获得永恒的祭奠。
入得此间,无论是魔门大帝,亦或者魔威滔天的凶煞老魔头,都会谦卑的低下他们的头颅。
之前亘古未曾有,但现在,魔门有了自己的圣地,有了精神和信念的最终归属至地。
是以,后天之身敢战先天,七八个先天魔门长老就敢去和太一门人道巅峰强者同归于尽。
是以,魔门之威震动了世间,他们悍不畏死,从容与敌偕亡,甚至能在生命的最后慷慨做歌,奋尽自己最后的力量,咬下敌人最后一块血肉。
被统一的人心,众志成城的信念,奔走在实现万古夙愿的道路上,让此刻的魔门开始脱胎换骨,有什么是比原本就拥有强大武力的魔门更可怕的呢?那只有拥有了可为之流血,为之牺牲,为之慷慨就义信念的魔门,这是从强大迈向至强的根基所在!
人心汇集便是天数,这一点莫煌比谁都清楚,也利用的无比淋漓尽致,莫煌抬头看去,烈士陵园之上,一点点流光汇集,形成一根威势煌煌的通天之柱,这是魔门本身的气数。
道路,信念,牺牲,万众一心汇集起来,就是不可动摇的大势,就是冥冥中钦定的天数。
往昔之魔门,掀起兵劫那只能说是流寇祸乱天下,永远都是为真皇前驱,但这一刻的魔门,才真正拥有了席卷天下,夺得称雄霸权的天数大义!因为在这一刻,有无数的人坚信着,期盼着。
天命大义,人道气数,说出来也就是如此简单。
魔门子弟愿力加身,魔门气数灌体,冥冥中以一种无比玄妙的方式发挥着作用,比方说,洗练原始魔帝的心境意志,让他在百尺竿头再做突破。
而莫煌也在默默收拢着这股气数愿力,却是不取不用。
和原始魔帝并肩缓步走出魔门烈士陵园,有许多自发而来的魔门中人来这里,他们沉默的看着,然后沉默的离开,转身离去的背影,只是多了三分坚定。
一连度过数月,魔门联军和太一门的战争依旧在持续着,以皇都为战场不计牺牲的厮杀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有魔门联军或者太一门的人陨落此间。
而在广寒宫内,宫主祝月娥和长老们齐聚一堂,透过虚拟空间的终端时之沙观测着魔门和太一门的战局。
“那太一门为何非要前仆后继奔赴建安城和那魔门进行战争,眼下建安城被那叛徒掌控,已经化作魔门主场,那太一门为何这么不智?如果远离建安城,凭借着其他经营已久的势力,和魔门周旋,何至于眼下这般惨烈。”
一位广寒宫的长老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话语中有许多不解,按照她的看法,太一门这行径蠢的够可以的,难道那东皇太一脑子被驴踢了吗,非要去魔门的主场和魔门死磕?
随后几位长老纷纷发表意见,都摸不准太一门的心思,但却不得不去继续研究,魔门和太一门的战争和她们的关系是在是太大了,如果魔门获胜,按照神武界传统惯例,门派叛徒一朝得势之后,通常第一个遭殃就是那个门派,所以广寒宫上下都对此很是警戒。
但太一门获胜,结局也不会很好,太一门在这里战胜魔门之后,大乾王朝自然要落入太一门掌心,到时候毋庸置疑,必然是动员一切挥军进攻白月皇朝和其身后的英恒山脉诸国,到那个时候,广寒宫自问也逃不过马前卒,阵前炮灰的命运。
别提反抗二字,这些时日来太一门透露出来的实力底蕴,即使拔根毛下来都足以尽数歼灭广寒宫上下了。
纷扰争吵一阵之后,祝月娥明眸微垂,淡淡而语:
“在建安城中展开战争,只怕是形势所迫,魔门人马尽出,在建安城中摆出全面战争的姿态,并狠下辣手将太一门势力网连根拔除,那太一门雄踞武林巅峰已久,向来都是以大势压人,何曾被人这么压过,至强者的荣耀,容不下一点低头和失败,因为一旦失败了,那就不是所向无敌的强了,所以我猜测太一门如此不智,便有几分因为这份荣耀所累的缘故,同时也是实际的需求,太一门毕竟是潜伏在阴暗中,靠神秘莫测无可匹敌的实力和手腕进行统治的,一旦失败了一局,让别人看见太一门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只怕手底下许多原本稳妥的东西都要动摇起来,一个金牌杀手的没落,其实只需要一次失手,这个道理我们应该非常熟悉的。”
“宫主说的是。”众长老想了一阵,纷纷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太一门和魔门战斗至今,双方流的血都已经差不多了,魔门百万联军都已经开始动摇起来,那太一门只怕更是不堪,但真追究起来,眼下却是太一门和魔门不分上下,后者势大,前者寸步不让,但我想,双方都不太可能容忍这种不断放血的无止境战争,决战之时只怕为时不远了。”
听到祝月娥最后一句话,众长老尽数安静下来,魔门和太一门的战争,关于这个世界局势的演变,无论谁输谁赢,都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革,谁都不敢轻言定论。
“这些问题暂且放到一边,眼下我们广寒宫首要必须应对的劫难,便是那北冥素柔,眼下她得势如斯,手掌魔门和大乾王朝,甚至和白月皇朝都有所牵连,只怕她一缓过手来,广寒宫只怕就要面临魔门大军围剿了,我们没有太一门的实力,百万大军压阵广寒宫能否顶住一日尚且是个疑问,所以诸位可知轻重缓急了吧,希望今天可以定下计划。”
“禀宫主,可否媾和?丢出一些替罪羊来平息这段恩怨?”面对这很是软弱的建议,众人都没有反驳,反而慎重的思考着,魔门眼下展露出来的实力足以震动世界,百万联军之威近乎无可匹敌,斩妖除魔,正魔不两立什么的立场,在门派存续这等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上,都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祝月娥慎重考虑了一阵,最终否决了:“估计不行,北冥素柔心思剔透,是我广寒宫百年以来最出色的人才,当初的事情必然瞒不过去,真要追究,我们这些人要四分之三都抛弃掉才能了解,但纵然我等愿意,修炼灭绝天下魔刀的北冥素柔,只怕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花无烨陡然开口说道:“既然议和不行,那只有战斗了。”
又是一阵难以忍耐的沉默,纵然广寒宫精通刺杀,但真要在实打实的百万军拱卫中取一位旷世武者的首级,自家都觉得那是一件痴心妄想的事情。
“那叛徒入了魔门之后,修的一身强横魔功,已有旷世之力,按照战绩来看,已经无限接近九品巅峰,广寒宫刑部功法只怕克制不了她,就算无视大军,而我们广寒宫要找出一位能战胜那叛徒的人选只怕也不容易吧。”
有一位长老提出了实际困难,而集体沉思一阵之后,祝月娥决断而语:“人选简单,如果动用一些手段,短暂的巅峰级数武力我还是能保证的,便由我来亲手了解这个叛徒的性命吧。”
花无烨闻言之后,长身鞠躬:“宫主高义,但也无需如此惊忧,我曾仔细调查过,那叛徒一身魔功,其实都是靠她所执掌的那件绝世魔兵所得来的,我前些时日寻得一件密宝,可破坏兵主与魔兵间的联系,失去了绝世魔兵的北冥素柔,便不是威胁了。”
祝月娥神色大喜:“既然如此,便开始联系那些同道中人吧,我想也有很多人不愿意看到魔门大胜而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