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荆州水军,大多都是新兵,尽管经过训练,也算是训练得不错,可几乎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也就是说,他们都没见过血,甚至大部份的士兵,连死人都没有见过。他们,并不知道战争的残酷性。军中有个别的老兵,经历过战争的,与他们说起,他们都以为是在吹牛。
这天,队伍刚一解散,恰好轮到了莫伍的这一伍人看值水寨寨墙。他的这伍人当中,有一个老兵,经历过几次战斗,见识过战争的残酷性。他常与伍里的新兵吹牛,但众人都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倒是莫伍。他的心里有点隐隐的担心,但心他有朝一日。当真的要上战场的时候,那该怎么办。
在水寨墙上的一个转角,莫伍找到了几个吃饱喝足队员东歪古倒的坐在水寨墙的木板上,十来个别的军伍的新兵,都围在一起,听那老兵在吹水。不时发出一阵懒洋洋的哄笑声。
“嘿,你们还真不信?你黑哥我,可以身经百战。死里逃生多会了,到时候,真要打仗了,你们听我的没错,莫伍那小娃子,虽然说是伍长,但是。若你们真要听他的,你们有多少人都不够死。”
这老兵叫陈黑狗,军士私底下都叫他黑哥,他本来是什长,后来在训练当中,常常漫不经心的。也经常占那些新兵的便宜,被告发上去,才发配到了莫伍的小队,这家伙,不是一个老实的主。经常想着夺权呢。
莫伍笑了笑,重重的咳了一声。提醒了众人他的存在,沉下似还有点幼稚的脸,训道:“都在干啥呢?都放哨去,万一敌军来了,死了你们都不知道。”
黑哥似乎没有因为莫伍听到了他在背后说莫伍的坏话而有什么的尴尬,还是那么一付老神在在的样子道:“哟呵,小伍,伍长来了,来来,大家腾点地方,咱们聊聊,咱位这个赤壁水寨啊,地点选得好,一般人,肯定是打不来我们这里的。所以,放不放哨都一样。”
莫伍还是一个小子,平时也并不会对手下的几个军士摆什么的谱子,毕竟,在最低层的军士当中,所谓的伍长、什长,其实与一般的士兵没有太大的分别。莫伍倒也没有恼了黑哥的话,一屁股的坐到了黑哥的身边,随意的道:“黑哥,我们都是没经过战争的兵士,你跟我们说了那么多打仗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一次,我们可能真正要打仗了,如果是真的,你再跟我们说说,打仗中我们要注意哪些地方,我们可不想一上战场就没命。”
“真的!我跟你们说的,全都是真的,你们黑哥我……”黑哥随兴的要再吹牛,但是看到莫伍眼定定的盯着他,他一下子萎了下去,也失去了再吹牛的兴趣,举起双手道:“好吧好吧,假的,假的……”
黑哥摇头无奈的道:“如果我真有说的那么厉害,咱现在也是一个将军了,还用跟你们这些新兵小子呆在一起?”
黑哥似有点惧怕的道:“战场咱上过,但是,却不是平时跟你们说的那么英勇……实话跟你们说吧,第一次上战场,看到满山遍野的死人,我就吓得尿了,软瘫在死人堆里,饶幸检回了一条命。”
“黑哥,这些事就不要再说了,跟我们说说,打仗的时候,我们要怎么样才可以保住一条小命吧。”莫伍打断了黑哥的说话道。
“呃,好吧,这个,打仗的时候,要说要怎么样才可以保命,那就要看跟谁打仗以及打什么的仗了。好比说,两军拉开阵势决战,那么,我们的命运,就不是我们自己能掌握的了,只要我们的将军一声令下,我们就得向前冲,冒着对方的弓箭,拼命的向前冲,冲到敌人的面前,把面前的敌人砍杀。那时候,死的人就多了,这时候,想要保命的,最后能偷偷的在自己的身上多垫一些铁片什么的,主要是用来防住敌人的弓箭,哪怕是木板也好,要不然,满天的飞箭,我们冲上去,肯定是死路一条。”
黑哥压低一些声音道:“大哥记住了,一定要护着头部,我们普通的士兵,衣甲、头盔都没有太好的,有些兄弟甚至是没有,如果让敌人的弓箭射中,那就完了,神仙也活不成了。一定要记住了,一旦中箭,就立马装死,当然,装死的时候,要死在敌人箭矢的死角,不能再让敌人的弓箭射到,否则,装死也是死。”
“哦,明白了,在战场上想要保命,首先要懂得装死。”有士兵笑嘻嘻的接口道。
黑哥白了白眼,没好气的道:“算了吧,装死也是一个技术活,你们还不行,装死的时候,说不定也会让自己的人给踩死。”
“除了装死呢?”莫伍听着黑哥的话,心里想象着面对千军万马的情况,不由感到心头发寒,他不敢想象,真要让他向那么多军马冲锋的时候的情况。
“算了,不说了,其实,最关键的是要看我们要和谁打仗,如果是一般的,清剿水贼强盗的,还好说,他们就算是厉害,但是我们人多,他们一般都不敢和我们对战,平时只要小心一些,别中了他们的埋伏,大家都不会有太多的危险。嗯,锦帆贼例外。”黑哥此刻有点儿胆怯的道:“你们都知道我们这一次要准备和谁打仗么?”
“知道啊,我们都听说了,好象就是要和太傅刘易打仗,他要我们荆州水军撤销解散,这也太欺负人了,对不?我们荆州水军好好的,凭什么要我们解散了啊?”
一个对在军中有吃有喝的生活感到有点满意的军士语气有点不满的道。
“我呸!你还对太傅刘易有不满了?看你这小样的,你以为太傅刘易是我们说打就打的?你们不知道新汉军有多厉害?凭你们这些新兵小子,人家一瞪眼,你们就得要爬下了。告诉你们,刘易的水军的前身就是锦帆贼,现在的水军头领,就是大名鼎鼎的甘宁甘兴霸。我们想跟人家打?凭什么?我老实告诉你们,真要打起来的时候,你们可都悠着点,千万别逞强,水性好的,跳水逃,水性不好的,等他们打来的时候,千万别下死手,别和他们对着干,越干,就越死得快,投降,就是你们最佳的选择。”
“嘘……黑哥,你小声点,你说这些,可是动摇军心的话啊,若让上面的人听到,你就麻烦大了。”莫伍听黑哥居然说这些丧气话,急忙掩住了他的大嘴巴,眼睛四下乱瞄,生怕会被上面的人听到。
“行行行了,我不多说了,但是,你们都记住,真的,刘易的军队,可不是那么好说话,再说了,你们也都应该听说过,刘易可不是什么的坏人,我们现在要去打他?这说不过去啊。”黑哥嘟着嘴道。
荆州的十万水军,大多数都是一些来自平民百姓的子弟,并且还是新征不久的兵,刘表在征兵的时候,刘易的名声,都已经在荆州的百姓中传开了。如果不是有一些硬性的规定,这些军士,未必就会投入荆州水军。
现在,荆州水军当中,像黑哥这样有一定识见及作战经验的老兵,都存在着一种不太愿意与刘易军队交战的心理。刘易军队的传说太多了,无形中,就在他们的心目中留下一个无敌的形象。心底里,根本就不太愿意与刘易的军队交战。
不过,这是命令,他们也没有办法抗议,只能默默的接受。
就在这些士兵在暗里说着一些战争的事宜的时候,莫伍站了起来,走到了水寨墙的墙垛边,举目望着前方的江面,顺着江面,放眼上游。
突然,莫伍的心里一紧,一颗心,似打鼓船,卟嗵卟嗵的剧烈的跳动起来。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艘艘满插旗帜的战船,它们在远远的上游,成群结队的缓缓顺江而来。
太多了,也太大了,那当先的一艘艘战船,要比荆州水军最大的战船都要大,远远的看去,就如一只只宠然大物一般,在江里破浪而来。
另外,无数拱卫着大战船的中小战船,似把整个长江的江面都铺满了。
“黑、黑哥……”莫伍颤抖着声音,眼睛却一动不动的定定的看着江面上方,结结巴巴的道:“黑、黑哥,你、你说的千军万马,是、是不是就是这、这样的……”
“什么?”还坐在木板上的众人,都不知所以的道。
“来、来了,来了!”莫伍发现自己的舌头在打结,想说清楚,却没法把话完整的说出来,只能来来去去的说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