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相道:“差爷……差……大娘……您老有所不知,这院子原不过是个堆杂物的偏院,梁公子梳拢月婉姑娘的时候,嫌院中人来人往的嘈杂,便花钱将这院子全部翻修改建,门也是那会开得,为得是他出入方便。连着院中的假山花草,家具陈设,前前后后就花了一万多银子。”
李子玉不由暗暗乍舌――访春院这样级别行院里的头牌老举,光梳拢本身的花费就要四五千两银子,这梁公子光是给姑娘布置住处就花了一万多两!这手面!
自己这种所谓的“世袭前程”的“武家之后”,真是连人脚上的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丧气之余,心里亦是隐隐的嫉恨。
“果然是有钱的大户。”练霓裳的话不咸不淡,但是不论李子玉还是黄相,都品得出其中蕴含的怒火。
黄相颤巍巍道:“大娘!要不容小的再去叫一回门?他们与小的相熟……”
练霓裳淡淡道:“不必了。”说着提起声音大声命令道:“下士!”
国民军的下士应声上前:“到!”
“给我把门砸开!”
“是!”下士应了一声,军队和出身本地的警察不同,并无任何顾虑。练霓裳一声令下,几个人立刻涌上去,先用枪托砸门,只听得砰砰乱响,漆片木片横飞,朱漆门扉上顿时砸出许多坑洼,露出木纹来。然而这门扉用得是上好木材,坚固且厚,又闩着门,七八个人轮流砸,门户纹丝不动。
下士见枪托无效,又叫喊了几句,几个士兵立刻跑了出去。李子玉正觉得惊心动魄,士兵们已经抬着撞门槌进来了。四个人一组,抬起撞门槌狠狠的朝着门扉撞去。
“一……二……砰--砰--砰--砰--”
随着士兵的号子,包着金属槌头的圆木桩沉重的撞击在门扉上,厚重的门板在有力的撞击下震动着,灰尘从门框里落下,伴随着从门上脱落的木片飞散开来。
沉重的撞击声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所有人的内心。
黄相张大了嘴巴,这女人莫不是疯了吧?!
李子玉却觉得心里暗暗痛快。
这时候里面传来了女子的清脆叫声:“什么人?!这般放肆!”
话音未落,早已在撞击下开裂的门闩喀嚓一声断为两截,两扇已经破裂的门扉轰然洞开,其中一扇毁坏的太厉害,撞在墙上顿时四分五裂的摔在了地上。
“咱们进去吧。”
练霓裳说着便头一个往门口而去了。
进得门来,只见这里又是一个小院,面积不大,但是收拾的精巧雅致,比之于访春院又要胜过一筹。
院中已经聚集了七八个男女仆役。为的,二十上下年纪,梳双鬟,穿着宝蓝色比甲,下系水红绫子孺裙。一张瓜子脸,双眉修长,灵活转动的眼眸透出些许慧黠,肤色虽然微黑,却掩不了姿形秀丽,容光照人。
练霓裳一看便知道这丫鬟是大户人家中掌权得势的那种“红人”,多半还是老爷少爷“收用”过得。看一干仆妇都环绕在她周围,知道此人多半就是这院中“管家”一类的人物。
只听她开口喝道:“你们是哪个衙门当差的差人,竟敢如此无礼!这里是梁家的外宅,休得无礼!”
这丫鬟见为的居然是个女差人,不由得一怔,见练霓裳并不再往里闯,又道:“你们为的是哪一位差爷,请出来说话!”
练霓裳冲着李子玉点了下头,示意他出来说话。李子玉一愣,看到练霓裳的表情,忽然明白她是不屑于和对方说话。当即站出来道:“我们是广州市警察局治安科,‘清理风俗业工作小组’人员。今天特来访春院检查条例落实情况。在检查过程中现访春院存在私买女子、拐卖妇女、逼良为娼等违法行为。目前正在办案过程中,请你们配合!”
这番话他是考虑过得,自觉完全符合澳洲人制定的各种法律。因而说得字正腔圆,理直气壮。连带着练霓裳也微微点头。
“这里是梁府外宅,与访春院无干,你们退出去!”丫鬟毫不动容,干脆利落的回绝道,“梁公子大人有大量,绝不计较你们鲁莽狂悖i之举!”(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