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恪突然意识到,整个东胡王朝先前都低估了高远的征东府要拿下河套平原的决心,对岸突然建起了这样一坐城池,显然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事情,这说明,在东胡之战刚刚结束的时候,征东军便已经开始着手这件事情,可笑现在东胡内部还依然认为控制辽西河间的征东府,根本没有胆子主动进攻东胡,而是会收缩防守。
但现在很显然,高远将手伸进了河套,而将手伸进河套的最直接的目的,自然就是进攻东胡。高远不是张守约,张守约老了,最后不思进取,只想守成,高远却年纪,更锐意进取,而且,高远对辽西和河间的掌控力度,也远远超出了东胡的估计,原本以为高远还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两郡之地,在他完成整合之前,不会贸然开战。
可现在,事实重重地扇了东胡一巴掌,那些该死的燕人,提供的情报也是错误的,说什么辽西河间人心浮动,全是假的。
这不是自己的问题,宇文恪知道,仅凭手里的五千骑兵,根本就没有取得胜利的可能。他立即向和林写出了奏章,要求增派援军。
当然,除了向和林求援,他也必须向索普表现出自己的胆色,五千东胡铁骑,推进到了距离辽河亦只有十里远的地方,扎下营盘,与先锋城隔河对峙。
辽河沿岸,于是出现了一幕在燕与东胡无数年交锋史上罕见的一幕,双方哨骑不是一见面就厮杀在一起,因为隔着一条辽河,既然打不着,双方就只能隔江叫骂辱骂对方十八代祖宗外加无数的下流手势,以至到了最后,双方都不约而同派出的都是大嗓门的哨探,以方便自己的叫骂声能清楚地传到对方的耳朵里。许原甚至还兴致勃勃地组建了一个专门的小组,用来研究如何骂人,要针对东胡人的**,要能骂得东胡人七窍生烟,怒不可遏,还要能每天花样翻样,不能重样。相比起来,东胡人骂人的本领可就差多了,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话,哪里能骂得过准备充分的对手。
这样的失败显然让东胡人极为奋怒,高傲的部族将领们还不能适应上头有一个不是他们族长的将军来指挥他们,每天都在宇文恪的大帐之中叫嚣要杀过辽河去,让宇文恪头痛不已,杀过河去?当真是笑话,只怕对岸的征东军正盼着自己过河呢?
可是强压不是办法,这会让他好不容易才团结起来的各族分崩离析,而不理会,亦会让士兵们士气低落,他更担心会有将领不顾他的将令,私自出兵,到时候吃了大亏,板子却会打在他的身上。
苦心冥想一日,还真让宇文恪想出了解决办法,他让后方送来了百余名燕军战俘,并且让他们穿上崭新的燕军战服,将他们押到江边,使出各种手段凌辱这些战俘,迫使这些战俘作出各种令人恶心的动作。
此招一出,便轮到征东军这便忍受不住了。一个个的征东军将领义愤填膺地跑到许原哪里,要求出战。
许原当然不会允许,征东军现在的策略是先要巩固自己的西岸的优势,而且野战,许原不认为自己有优势。征东府现在要求的是占住辽河西岸,并将这里变成征东府的粮仓,所以,着急的不应该是自己,而是对岸的东胡军。
与东胡人不同的是,征东军军纪森严,许原一声令下,虽然不少将领心中腹绯,却也无人敢以违抗,许原甚至将部队一支支拉到辽河边上,命令他们要清楚地看到对岸燕军战俘所受的屈辱。
愤怒在凝聚,仇恨在加深,十数天之后,宇文恪终于停止了这个把戏,因为他发现,对岸的将领非常冷静,而他们的军纪,也不是现在的东胡部队所能比拟的,再这样下去,倒是自己替对方积聚士气了。
仇恨有时会让人失去理智,但有时候却也能让人迸发力量。宇文恪不想成为促进后一者的推手。
宇文恪收了手,他已经成功地安抚了部下将领,也让部下的各族将领认可了他的能力,而在对岸,许原却是成功地将收编过来的燕军战俘彻底纳入到了征东军的体系当中,这一万多名燕军战俘认识到,如果想要复仇的话,那现在也就只有征东军可以依靠了。
双方各有所得,便又回到了最初的对峙状态之中。
宇文恪等待着援军,许原加固着城墙,同时不停地开垦着荒田。
而此时,在已经愈来愈有大城景象的积石城中,高远收到了来自河套平原的报告之后,也是大笑不已,许原,还真是一个有想法的家伙。
河套平原战事将起,而在中原,这一段时间,却也是极不平静。一连串的大事不停地敲击着众人的心脏,让所有人都目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