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耶律敌律有些发急。来前耶律宗真再三交待,宋国可能借此次大胜取消岁币,让两位使节万万不可答应。那些很绢对契丹非常重要,一没有了,是大亏空。澶州之盟的时候,契丹说岁币是助军旅之费,但宋的使者答应用的是给太后的名义。现在的太后萧耨斤因为欲行废立,已经被耶律宗真软禁,则刚好用这借口取消。
耶律连连摇头,着急地道:“司谏,岁币是澶州旧例,已行数十年,两朝安适,岂能说改就改?当时说的是助军旅之费,我国从此约束各部,不南下劫掠。”
“助军旅之费吗?如果契丹是这样的道理,那以后你们也要给我们岁币了。此次定盟之后,大宋一样要约束党项各部不入契丹境内劫掠,是不是这个道理?”
耶律敌烈一怔,看了看身边的王惟吉,一时有些发慒。不错,游牧民族有秋冬南下劫掠的惯例,契丹约束他们,让边境平安,宋作为酬谢给契丹岁币。党项入宋,也一样是游牧部落,一样要东进来劫掠契丹,而且已经劫掠过一次了。大宋约事他们,一样也要动军旅,那契丹岂不是同样要给大宋岁币?
道理是你的道理,不能只对我讲道理,你也一样要讲道理,那双方都要。
愣了好一会,耶律敌烈才道:“司谏,你这话到底何意?可否明言?”
富弼拱手:“党项部落一向蛮横,要约束他们,所费不少。大宋要这里驻兵马,所费粮草俱从内地运来,朝廷不堪重负。本国的意思,是贵国每年供两万匹马,驮运粮草,使驻这里的将士们不致受饥馁之苦。兄弟之邦,此是应有之意,万勿拒绝。”
耶律敌烈摇了摇脑袋,确认自己听懂了富弼的意思,才道:“两万匹马,驮运粮草,这说法如何能信?党项已经归宋,自然该由你们约束,怎么要由我们出马?”
“你们约束本国部落,不一样要大宋出军旅之费?大家平等兄弟,自该如此!”说到这里富弼叹了口气,“两国相交,要平安无事,就要讲道理。大宋为兄,处处让你们一点,道理都是讲的你们的道理,是也不是?如此,才能有长久和平。”
耶律敌烈脑袋发蒙,喃喃道:“如果,如果我们不答应给你们马呢?不议和了?”
“兄弟之邦,自当友好相处,前面讲过了,过去的一些小冲突,就此揭过,议和当然要议和,不然我们何苦巴巴赶数千里到这里来?只是契丹若不助些马匹驮畜,我们很难约束住党项各部,议和之后,如果有党项部落入契丹劫掠,你们担待则个。”
“他们敢来,我们自会剿灭!”
富弼冷笑拱手:“如此最好,贵国有此把握,这两万匹马自然可以不要!”
王惟吉在一边拉了拉耶律敌烈的衣襟,小声道:“如果党项劫掠之后逃过边境,我们能不能越境追捕?此要问清楚!”
耶律敌烈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如果入我境内劫掠的党项各部逃窜,过了两国边界入了宋境,我们能不能入境追杀?你们大宋不管,我们自己管!”
富弼勃然变色:“和约一定,不得相互交侵,岂容越境!兵马越境,自然视同开战!”
耶律敌烈傻愣愣地看着富弼,突然想起来,之所以有现在的局面,就是徐平驱虎吞狼把党项军放进契丹境内,夺了数州之地。宋军尝到了甜头,以后还想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