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困兽之斗,切切不可小视!昊贼虽然已是风中之烛,时日无多,但手头依然有数万大军,而且多是亲卫精锐。若是被他所乘,朝廷脸面难办,也被世人耻笑!”
任福冷笑:“洒家从小卒,凭着自己勇力弓马,得先帝赏识,为诸班直。数十年间,一路升到今天,做管军,为一路副帅。不是某自夸,老于军伍当得起吧?昊贼小丑,何德何能来弄我!此去镇戎军,必让番贼一兵一马出不得镇戎军!”
韩琦其实也没有其他办法,他不是徐平,没那个本事自己带兵去镇戎军,到底还是要委托给任福。任福越是表现得一心想战,他的心里越是担心。
站起身来,韩琦让任福上前,指着桌子上铺的地图指给他道:“此次北上,你带本路兵马,最要紧的是堵住昊贼出天都山的道路。出天都山,第一个要地是三川寨,后面是镇戎军和怀远城。你统大军,在这三地成犄角之势,互为奥援,只要不让昊贼南下即可。”
任福应是,又道:“若是昊贼不来攻我,径自北去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他跑掉!”
韩琦道:“昊贼北去你不用管,枢府自有安排,已定下方略。”
“如此便是小事!我有三城可守,数万之众,昊贼必然束手!”
任福越是如此说,韩琦越是觉得不放心,指着地图向任福祥细讲进军路线:“本路兵马分驻各寨堡,急切间点集不齐。你此次北上,带渭州之兵万人,我再募勇士八千,作为你本部兵马。其余朱观、武英、王珪等部一起归你指挥,加上都监赵津去瓦亭招那里骑兵三千人,总共步骑三万。出渭州后,一路沿寨堡北行,入镇戎军,会合那三城兵马。你在怀远城坐镇,本部兵马也驻于那里,万不可使昊贼突围南下!”
任福应诺,满面都是焦急之色。看过吕夷简的札子,任福被前线形势吓了一跳,恨不得插翅飞到那里。生怕自己去得晚了,战功全归陇右诸军。
韩琦是越看越不放心,道:“此次北上天都山,我这里自有节度。此去由经略司参军耿傅与你同行,你不可独断,一切需依帅府方略!”
任福头也不抬地道:“洒家理会得!经略但放宽心,在渭州坐等捷报即可!”
韩琦想了又想,咬了咬牙道:“此事非常小可,若是违了帅府节度,即使胜了,我也定斩不饶!昊贼已是风中残烛,灭亡只在旦夕,万事只可求稳,不可贪功冒进!”
见韩琦一再啰嗦,一副不相信自己的样子,任福心中恼火,抗声道:“军情如火,此时正该点集兵马,准备出军,经略却一味只在这里咶噪!若是信不过洒家,便与你立一纸军令状,此行若有差迟,你取我颈上人头就是!”
自到泾原路,韩琦与徐平书信不断,对陇右的事情大致知晓。徐平是非常讨厌军令状这个东西的,他的军中根本就没有这种公文,也不允许属下诸军出现。韩琦对徐平的军改很多都不理解,但泾原路不管军政、民政,都与那里相差巨大,潜意识里早已经认定徐平那里做的才是对的,对军令状也很排斥。但此次任福出兵,他却心中惴惴,既然任福主动提了出来,那便顺水推舟,让他立军令状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