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你骂回去,人家也不当做一回事。”段旭阴沉着脸,阻止了陈贺的行为。
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行为,就是被敌人牵着鼻子走,按照人家想要的结果去做事。
就好像现在,韩国人只是在辩论赛上举了一大堆例子,结果京城大学的论坛就自己乱了起来,这样的事情,完全就是亲者痛,仇者快。
“那怎么办?”陈贺抬起头,看向段旭。
一直以来,自从父亲陈大河说和段旭朋友开始,陈贺就觉得,自己看不透段旭。这位寝室长和自己同龄,可他身上总是笼罩着一股神秘的气质。
段旭呵呵一笑:“我说,你打字。”
“外人之称我中国也,一则曰老大帝国,再则曰老大帝国。是语也,盖袭译欧西人之言也。呜呼!我中国其果老大矣乎?曰:恶!是何言!是何言!吾心目中有一少年中国在。”
段旭这似白非白的开头,让所有人都一愣神。
“欲言国之老少,请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恋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取。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经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老年人常多忧虑,少年人常好行乐。惟多忧也,故灰心;惟行乐也,故盛气。惟灰心也,故怯懦;惟盛气也,故豪壮。惟怯懦也,故苟且;惟豪壮也,故冒险。惟苟且也,故能灭世界;惟冒险也,故能造世界。老年人常厌事,少年人常喜事。惟厌事也,故常觉一切事无可为者;惟好事也,故常觉一切事无不可为者。老年人如夕照,少年人如朝阳。老年人如瘠牛,少年人如虎。老年人如僧,少年人如侠。老年人如字典,老年人如戏文。老年人如鸦片烟,少年人如泼兰地酒。老年人如别行星之陨石,少年人如大洋海之珊瑚岛。老年人如埃及沙漠之金字塔,少年人如西比利亚之铁路。老年人如秋后之柳,少年人如春前之草。老年人如死海之潴为泽,少年人如长江之初发源。此老年人与少年人性格不同之大略也。任公曰:人固有之,国亦宜然。”
几个人全都傻眼了,能够考进京城大学的学生,有几个不是学霸,蒋大志和赵建东对视了一眼,忽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我中国其果老大矣乎?是今日全地球之一大问题也。如其老大也,则是中国为过去之国,即地球上昔本有此国,而今渐澌灭,他日之命运殆将尽也。如其非老大也,则是中国为未来之国,即地球上昔未现此国,而今渐发达,他日之前程且方长也。欲断今日之中国为老大耶?为少年耶?则不可不先明“国”字之意义。夫国也者,何物也?有土地,有人民,以居于其土地之人民,而治其所居之土地之事,自制法律而自守之;有主权,有服从,人人皆主权者,人人皆服从者。夫如是,斯谓之完全成立之国。地球上之有完全成立之国也,自百年以来也。完全成立者,壮年之事也。未能完全成立而渐进于完全成立者,少年之事也。故吾得一言以断之曰:欧洲列邦在今日为壮年国,而我中国在今日为少年国。”
段旭的语速并不快,甚至于为了迁就陈贺打字的速度,他的声音很慢,仿佛在朗诵一般。
而越是如此,几个室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震惊。
不仅如此,因为宿舍的门是开着的,渐渐的聚集了一群人,他们都在听着,听段旭缓缓朗诵着这篇近乎于振聋发聩的文章。
“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则国;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段旭用尽所有力气,近乎于吼出了最后那一段让人热血沸腾的话语,然后看向陈贺,淡淡的说道:“发出去吧,署名经管学院零一级金融系新生。”
陈贺犹豫了一下,看向段旭:“真的要发?”
他不是笨蛋,这篇文章一旦发布出去,肯定会引起争议的,毕竟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发布这样的文章,如果有心人要追究的话,段旭肯定逃不掉。
要知道,人家高丽大学是来京城大学做学术交流的,这篇文章出现的时机如此敏感,等于是在挑动学生们的情绪,真要是出了事情的话,说不定就会惹火烧身。
段旭呵呵一笑,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神情:“如果害怕,我就不写了。”
陈贺咬咬牙:“有事儿我们一起扛。”
说完,他按下回车键,把这篇文章发了出去。
两个人谁都没想到,这篇文章发出去之后,会在京城大学引发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有些时候,压死骆驼的往往是最后一根稻草,就好像点燃草原的,往往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火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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