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被看守们的棍子揍得满地乱滚,这些亚人族难民也只是默默忍受。事实上,比区区几下棍棒更加难受的折磨和苦头,他们在住进净化营的时候,就已经享受过了先是随身的行李衣服都被收去高温蒸熏消毒,然分成男女两组,被赶进了一座规模大得惊人的浴场,每人了一块硫磺皂和一个刷子,勒令他们把全身上下都给洗干净。洗得不够干净就不许出来,结果很多倒霉的狼人和猫人都被洗得掉了毛。
再接下来又是一番极为羞耻的医疗检查,从抽血验尿到拍片统统一应俱全,大概就差没做胃镜了。一部分没有被洗到掉毛的兽人,因为检查出了皮肤病,又被剃掉毛,以便于敷药。最后,每个难民都被到一个身份牌,用绳子挂在各自的脖子上,并且被告知在营地里要凭着牌子吃饭,丢了牌子就会被重罚。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一通折腾,拿回了被送去统一消毒杀菌的行李,领到了吃饭喝水的塑料杯和塑料碗,以及毛巾和牙膏牙刷,又吃上了一顿香喷喷的白面包和热腾腾的肉菜汤来压惊那时候有关部门还没把主食从面包换成饼干,接下来马上就有几个凶巴巴的大婶都是早一步投靠了异界人的土著居民,向新来的亚人族难民宣讲各种规矩:未经允许不得离开营地啦,不许翻过铁丝网到别的净化营串门啦,杯子、碗和牙刷之类的东西只许自己用,不许互换。所有个人物品都要按秩序放在架子上,不准随地吐痰和大小便,夜晚不许离开营房,哪怕是出去上厕所,也要向门口的哨兵领“通行卡”才能出去……一大堆闻所未闻的繁琐规矩,听得这些习惯于自由散漫的亚人族难民们一时间都直翻白眼,简直想要大呼吃不消。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指望着要吃异界人的免费救济粮,哪怕规矩再繁琐,亚人族难民们除了接受和忍耐,也没有别的选择那些真正桀骜不驯的暴力分子,通常也不会到现在还待在难民中间混饭吃。所以难民们最后都选择了公开宣誓服从,表示愿意听从异界人的一切吩咐。
看着一个猫耳娘少女因为弄丢了身份牌,而被食堂里负责管事的胖大婶喝骂得直哭,端着空碗排队的米沙莉忍不住微微叹息,“……唉,想要吃上中国人的饭菜,还真是不轻松呢!”
最初的时候,这些亚人族难民是根据对方的衣着服色,称呼这些陌生的人类士兵为“绿衣人”,后来听说了他们的来历,又改口管他们叫做“异界人”,直到进入了净化营,接受了一番简单粗暴的教育,这些亚人族难民终于朦朦胧胧地知道了一点儿关于异世界的常识,总算是学会了管他们叫做“中国人”。
不过,虽然想要吃上中国人的饭并不轻松,但不管再怎么样麻烦,也比没饭吃要强得多。相比起帝国政府提供的每天一顿稀粥,绝大多数亚人族难民们宁愿努力遵守繁琐的规矩,然后享受中国人提供的丰盛食物。而且,从异世界而来的中国人不仅管他们一天三顿饱饭,还给他们放免费的衣服穿,并且安排不错的房子住净化营里的那些板房和铁架床,在现代人的眼里已经够简陋了,但在异界土著眼中,也已经比他们那些漏风漏雨的茅棚泥屋和充当床铺的稻草堆要上档次得多。尤其是每座板房窗户上都有的那几块巨大的透明玻璃,更是让亚人族难民们看得久久说不出话来:在这边的世界,玻璃还是一种奢侈品……
当然,也有那么一小撮家伙已经野惯了,根本受不了任何纪律的约束,在经过几次棍棒教育失败之后,最终被拖出净化营,据说是塞到不见天日的矿井里挖石头去了,总之接下来再也没有谁见到过他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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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的早餐时间结束之后,一群穿着迷彩服的中国士兵,乘坐一辆卡车进入了三号净化营,然后在他们的喝令下,营内的难民按照之前划分好的不同小组,跟着领头人出去劳动或培训阿尔努斯市政府不是来异界做慈善的,虽然眼下还是检疫时期,不能让他们进入城墙内的市区,但也要坚持“不劳动不得食”的原则,让他们在城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或者为了日后的工作而进行预先的学习和训练。
比如,营区内的猪头人就被了一根钉耙,牛头人则领到了锄头和犁头,然后在本地土著农夫的监督和指示下,在城外开垦荒地,耕种各类本地特有的农作物虽然有关部门随时可以调来各种农业机械,但问题是,展开机械化耕作的最基本前提,是要对农作物的性状和生长成熟条件,全都有着明确细致的了解。否则若是用种玉米的农业机械去种水稻,按照冬小麦的时令去种草莓,结果肯定只能是颗粒无收。如今面对各种闻所未闻,一无所知的异世界蔬果、药草和庄稼,唯一符合科学逻辑的办法,也只能是请教本地的土著农民,让他们先按照传统经验进行耕种,同时全程密切观察,等到收集到了足够的数据再说。
至于狼人、狐人和猫人等等缺乏农业天赋的族群,有一部分奉命充当挑夫扛行李,跟着狩猎队和科考队在附近的崇山峻岭之中转悠,采集动植物样本,勘测地形、矿产和水源等等。另一部分则被拉到了郊外的各处建筑工地,负责一些诸如搬砖、铺地板之类难以用机械代替的体力活,每天回来都累得摇摇晃晃。
就算是留在营地里的亚人族妇孺,也被安排了一些简单的手工活,用草茎、芦苇编制一些小工艺品,或者负责打扫卫生之类的日常杂务。很显然,作为帝都黑街的前红牌妓女,米沙莉和她的一众流莺小姐妹们,是很不耐烦去做这种缺乏油水的杂事的,勉强洗了几天衣服,她们就主动找到一位前来三号净化营巡视的中国人官员,亮出自己的职业和身份,希望能够换到一个“更加专业对口”的岗位上去。
然而,那位官员在听了米沙莉和诸位亚人族站街女的抱怨之后,既没有把她们带去“慰劳军士”,也没有用鄙夷的神色斥责她们的放荡和下贱,而是很快就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位被称为“妈妈桑”,据说是异世界妓院老板娘的中年妇女,前来对她们进行“岗前培训”对此,米沙莉一开始是很抵触的:老娘都已经在帝都黑街卖肉那么多年了,跟一帮走私贩子和黑帮老大谈笑风生、灵肉交融,男客女客都接过,那点儿破事还用得着你来教?但是那位“妈妈桑”马上就用一番中气十足的当头棒喝,显示出了她的专业水平。
“……不要看你们一个个金碧眼、胸大腿长,长得跟天使似的,如果连唱歌跳舞和哄客人开心都不会的话,怎么招揽得到生意呢?一个个说话那么粗俗,真是糟蹋了你们的那张脸!什么?只要张开大腿就会有男人肯掏钱!开玩笑!别把卖肉不当工作啊!如今什么行业都不景气,真正肯出大钱的客人都挑剔得很,讲究什么情调,喜欢玩什么cosplay,什么情景角色游戏……想要赚大钱就得要有素质啊!素质!”
一番劈头盖脑的呵斥,说得这些帝都黑街的流莺们无言以对就米沙莉和诸位亚人族站街女知道的情况,那些真正出没于帝国上流社会,让诸多富豪和贵族拜倒在石榴裙下,生活奢侈日进斗金的顶级名妓,也都是擅长歌舞、精通文学和礼仪的,绝非她们这些混迹于黑街的下层流莺可比。
然而,就算她们对这些顶级交际花再怎么向往,也没有地方可以学到相关知识,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羡慕嫉妒恨,如今异界人似乎有把她们往那个方向培养的打算,自然要牢牢抓住,绝不能轻易放弃机会。
因此,在吃过早饭之后,身为大姐头的米沙莉就带着一众种族各异的小姐妹,来到营区边缘靠近铁丝网的一块空地上,聆听那位“妈妈桑”大人的教诲而在铁丝网的外面,还有许多闲人好奇地围观。
“……今天的课程还是跟昨天一样,先把最简单的广场舞练熟了再说!现在放音乐……把胳膊和大腿都给我抬起来!一、二、三,跳!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
于是,在某现代中国白金级“烧脑神曲”的奔放旋律之中,诸位衣衫暴露、色各异、风姿绰约的异世界兽人娘,又一次搔弄姿地跳起了广场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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