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上去,按照如今这样的情况看来,新加坡之战貌似还能继续打下去,毕竟马共游击队的战斗力,跟当年日本南洋军精锐师团的战斗力无法相比。而且,只要章宜军港的皇家海军东方舰队主动出击,封锁柔佛海峡,就能轻易切断登岛敌军的后勤补给线,让他们迅速陷入弹尽粮绝的困境之中。
但是,从蒙巴顿总督、弗雷泽海军上将,再到正在指挥着新加坡防御战的温盖特陆军上将,其实都很清楚,新加坡已经注定是守不住了,必须尽快撤退,否则若是再磨蹭下去的话,恐怕连撤都撤不出来!
因为,日本海军联合舰队的主力,马上就要来了!
而手里只剩下一艘声望号战列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连一艘改装航母都没有的弗雷泽海军上将,恐怕连跟日本海军联合舰队打一个照面都办不到,就会被敌人的海军航空兵部队直接隔得远远地炸沉了!
所以,在得到了日本海军联合舰队主力出现于泰国湾海域的准确情报之后,新加坡的英军就再也没有了战斗下去的勇气,立刻开始准备收拾行李撤退尽管从英国流亡政府驻地圭亚那,丘吉尔首相用无线电发来一道激情洋溢的命令,宣称:“……新加坡之战必须血拼到底。你们每一个人都必须为保卫全岛而战斗到底,直至每一支部队、每一个据点都遭到毁灭为止。战地指挥官和高级军官应该和士兵死在一起。大英帝国的荣誉在此一举!最后,新加坡市必须变成—个最坚强的堡垒。投降和撤退是根本不允许考虑的!”
但是,在战火燃烧的新加坡岛上,根本没有谁还愿意听这个胖子躲在上万公里之外随口胡诌的蠢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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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新加坡的街道上骚乱频发、枪声不断,偶尔还有几声爆炸传来,而且期间还遇到了敌机的一次轰炸和扫射,弗雷泽上将的吉普车只得开开停停,花了三个多小时才来到章宜海军基地,登上了旗舰声望号。
相对于外面乱糟糟的状况,章宜海军基地总算还保持了最基本的秩序。所有的水兵和港务人员都在争分夺秒,紧张地进行着远航之前的补给作业码头上,巨大的吊臂来回摆动,用巨大的网兜装满弹药和食品,一次次吊上声望号战列巡洋舰的甲板,然后在水兵们的努力下,把一枚枚沉重的炮弹缓缓送进厚重装甲之下的弹药库,各种蔬菜水果和罐头面粉则用小车推进厨房。储存在地下油库内的重油,也依靠码头上的压力泵,通过粗大的输油管不断注入舰体……眼下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这艘战舰即将起锚远航。
虽然并非什么激动人心的远征,而只是一次不甚光彩的大逃亡……但依然必须打起十足精神来应对。
“……报告将军,锅炉已经开始升火预热,补给工作还需要大约半个小时才能完成。”
看到司令官上舰,声望号战列巡洋舰的舰长赶忙上前汇报准备情况,“……预计一小时后即可出航。”
“……嗯。”弗雷泽上将点了点头,“……其它几艘船的情况呢?基地的人都收拾好行李登船了吗?”
“……除了当班的值勤人员之外,基地里其余的海军陆战队和后勤维护人员都已经上了玛丽王后号邮轮。驱逐舰泼妇号也已经准备就绪,但另外一艘驱逐舰日德兰号的船舷渗水问题,一直没能很好地解决昨天结束巡逻进港的时候,它跟一艘客轮擦了一下,如果不是抢救及时,差一点儿就沉了……”
一位海军参谋接下来报告说,“……斯科特舰长要求给他二十四小时的抢修时间,否则无法出海……”
“……舰队不可能再等那么久了,让他们打开船底通海阀自沉吧!现在的关键是时间!”
弗雷泽上将大手一挥,打断了参谋的话,“……日德兰号驱逐舰的船员在弃舰之后,都给我搬到玛丽王后号邮轮上去,别说什么没位子了的蠢话,只要丢掉一些多余行李的话,肯定还能挤得下。现在的老海员比军舰更珍贵……还有,对剩余物资的销毁工作准备得如何了?”
“……弹药库和物资仓库都布置了定时炸弹,油库那边也已经在把航空燃油和重油往海里排放……”
……
一九四七年五月一日傍晚,英国皇家海军东方舰队最后一次鸣响汽笛,驶离了战火弥天的新加坡港。
虽然号称是英国皇家海军东方舰队,但整个舰队之中真正意义上的作战舰艇,其实已经只剩下了旗舰声望号战巡,以及硕果仅存的最后一艘驱逐舰泼妇号,剩下的都是些补给舰、医院船、邮轮、商船、维修舰、布雷舰、甚至拖船之类的大杂烩……尽管如此,这么多舰艇一起出海的场面,依然如同钢铁森林般蔚为壮观。船舷和甲板在晚霞的照耀下显出橘红色的反光,既显示出几分肃杀,又露出了一丝凄凉……
当这支大杂烩式的逃亡船队,刚刚驶出港口不久,在它们背后的码头上,就响起了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剧烈爆炸声航空燃油焚烧的烈焰与暮光争奇斗艳,弹药库爆炸的蘑菇形烟柱直冲云霄,间或还能看到钢铁零件被炸飞出一百多米高,然后远远地抛落海中,溅起一朵朵水柱和浪花。
看着背后的火光和浓烟,有些乘客忍不住趴在舷窗旁,捶胸顿足、泪流满面。但作为这支舰队的指挥官,弗雷泽海军上将依然面沉如水……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九死一生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根据水上侦察机被击落之前的最后报告,日本海军联合舰队主力就在他身后的一百多海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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