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所有的大学一样,每天早上最后一节课结束的时间,是吃饭的学生最多的,但胥岸青来的时间,同样有许多人采取同样的策略。
80年代的学生鲜少娱乐,大部分的人都在“找回失去的时间”的信念下奋斗,偶尔打个乒乓球,或者看些小说,就是令人愉快的消遣了,如此时的胥岸青一般刻苦,或者长期刻苦的同学不在少数。
“一份白菜,一份油焖茄子,8两米饭。”胥岸青一边说,一边将铝制饭盒放在台子上。
大师傅收了饭票,咔咔两勺子,就把菜打好了。
胥岸青端了饭,找了个位置默默的吃。
他的家庭条件是非常好的,初来学校的两个月,胥岸青几乎每天都会要一两个荤菜,有时候还去学校外面开小灶。结果和杨锐一样,他被党员干部们给统战了。
在一阵无谓的争执之后,胥岸青放弃了抵抗,每天和普通学生一样,只点一个白菜或者冬瓜之类的菜式,而且不能浪费。当此时,浪费粮食,将不想吃的菜倒掉,在大学里仍然是要被批评教育的。
学校每个月补贴18元钱,节俭一点的学生,就要将每天的开销控制在5毛钱,才能省下钱来买些日用品、书籍、信封邮票扑克牌什么的。胥岸青尽管餐餐萝卜白菜,在84年的大学里也属于中产阶级了,更别说他的衣服和其他开销还有家里补贴。
不过,自从加入了理查德的实验室以后,胥岸青明显感觉到了周围人的态度的变化,学校就是一个成绩至上的小社会,你得到优异的成绩,自然会被人高看一眼,网开一面。
胥岸青尽情的享受着他的油焖茄子,这是他赢来的。
又是一群人打了饭菜,坐在了附近,一边吃一遍聊天:
“你们没见过那移液器,每次要5微升就是5微升,要10微升就是10微升,一点不多,一点不少,有诗为证哦,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
“一滴水就咬50微升了,一次放出来十分之一滴水,怎么做到的?”
“里面有很小的弹簧和活塞……”
“你带出来没有?给我们看看。”
“不能带出来的,在实验室里呢。实验室在学校外面,也不许有访客。”
“嘘——那不是白说。”
胥岸青的耳朵却是动了动,看向侧面。
吃饭的正是孙汝岳和他的几个同学。
胥岸青对实验室里的学生有些印象,知道他是杨锐的实验室里的学生。
想了一下,胥岸青端着饭盒,坐到了几个人旁边的桌子处,笑问道:“同学,你们说的移液器,是不是像针管一样的东西。”
“没错,你见过?”
“见过,我还用过呢,我也在实验室里做实习。”
“我们都是啊。”旁边桌的学生好客的招收道:“来来来,坐我们这边来,今天是孙汝岳请客,让你占个光。”
“多谢多谢。”胥岸青看了一下桌面,有西红柿炒鸡蛋等多道菜,于是将自己装菜的饭盒也推到了中间。
“不用你的,今天老孙请客。”旁边的学生笑了两声。
“我再去买份菜。”孙汝岳趁机脱身,一会儿,竟是端了个红烧肉回来,一桌人顿时发出兴奋的狼叫声,还啪啪的拍起了桌子。
其中一人更是大笑道:“不愧是每周8块钱补助的男人啊,爽快!”
胥岸青好奇的问:“什么每周8块钱?”
“哦,老孙参加的实验室有个英国公司资助,给他们每周每人8块钱的补助,一个月就是32。你放心吃吧,老孙现在是大款,吃不垮的。”
“你才是大款,别听他乱说,我是因为实验进度快,心情好,才拿这周的补助出来喂这群白眼狼的。”孙汝岳的笑声简直响彻食堂,恨不得每个人都能听到这个消息。
桌子上,红烧肉油汪汪的散发着落日般的光亮,胥岸青却莫名的没了吃饭的兴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