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语,下面许多弟子总算恢复些了脸色。
吴道人趁势道:“我血魄宗修士不可白白死了,现今虽还无法覆灭溟沧这等玄门巨派,但小小临清观,却还不放在眼中,当请门中派出长老,杀上青牛山,将其彻底铲平,以慰为同门之灵!”
底下登时多出不少附和之音,韩济却又一次站起,大声道:“不可!”
吴师弟脸有不悦,哼了一声,道:“为何不可?韩师弟,你莫非还心向溟沧不成?”
霎时间,有不少不善目光盯在韩济身上,似乎要将他生生扒下一层皮来,可他却视若不见,正要开口之时,却忽然有人惊呼一声,道:“真人来了。”
在场所有弟子神色一凛,立刻正襟危坐,不敢再出一声。
韩济也是连忙收声,俯身跪下。
不过几息之后,一道昌晖虹光如瀑泄下,带着清脆响声,不断倾在玉石台上,滴滴碎玉击撞无数妙乐,四散飞洒,晶珠纷坠,半晌方歇。
而后光霓一拢,便见一名年轻道人现于孤耸石笋之上。其人肤色白腻,宛如美玉,毫无半点瑕疵,两目如孩童般清澈,唇角微带笑意,极是好看悦目,然而众人却是个个谨凛,口中齐声道:“弟子恭迎温真人。”而后齐刷刷重礼跪拜下去。
此人乃是血魄宗垣池池主温青象,乃门中四位洞天真人之一,他轻轻一笑,道:“方才我听你等说起那张衍,此人乃是溟沧派此辈翘楚,只是可惜,我血魄宗中,如今还找不出此等人物。”
他话语声透着惋惜,怅然之意,底下一众弟子听了,立时心生不服,可对方乃是洞天真人,无人敢出言反驳。
温青象看向韩济,微笑道:“因我之故,方才你言语未尽,不妨说下去,我亦想听听你的道理。”
韩济道了声是,他直起身来,神情从容道:“我溟沧派中,能登十大首座之人,多为洞天真人嫡传,唯独张衍此人是个异数,他在门中根基不深,势必会四处求战,以巩固自家地位,吾等若是报复回去,那正是遂了此人之意。”
有人不忿道:“莫非就这么置之不理么?”
韩济摇头道:“非也,我辈修道之士,成败岂在一时?何必计较眼下一点得失,待修为有成之后,找了回来也是不迟,再则张衍此人,观以往行事,非是不计后果之人,他既然敢如此做,在下判断也当是后招应付,我等若急急跳了出去,岂不是正中此人下怀?”
温青象不吝夸赞,道:“说得不错。”
实则这事无有那么复杂,玄门出动了元婴三重修士,那么要与其对上,那至少也需同等修为的修士,可凡是到得此等境界之人,都是有望成就洞天之人,这却是不可轻易折损的。
张衍并未掩盖自己目的,是以温青象一眼便能看出,这是其仗着玄门现今仍是势大的优势,以堂堂之法推压过来,就看己方敢不敢现在去接招。
他们魔宗被压制数千载,底蕴可没玄门修士那般深厚,为这桩不涉及根本利益的小事就遣出三重境修士厮杀,这显然是不可能,六大宗派也无人会如此做。
可这一退缩,却带来一个恶果,而今在外走动魔修必会因此生出怯惧之心,行事也多半会变得有所收敛,至少短时之内不会再先前那般无所顾忌了。
此是阳谋,这一局无论接不接,魔宗这方都是输家。
不过魔宗眼下不如玄门虽是事实,可这些话却是万万不能对旁附宗门和那些低辈弟子说起,否则这百多年好不容易积蓄起来心气必会被重新打压下去。
而韩济这番说辞却是极佳诠释,甚合他意,听上去理由也是充分,关键是其人还是溟沧韩氏弟子,更显有说服力,可拿用来安抚下面,便道:“韩济,你明日午时到我洞府来。”
在座同门各是投来羡慕之色,更多是却是嫉恨目光夹杂其中。
石台百丈高处,有一凌空洞府,另一个温青象却是坐在此处,而他对面所坐之人,也是与他一模一样,二人好似对镜相照一般,此刻正在那处执子对弈。
前一个笑道:“你如此说,少不得为那韩济引来同门嫉恨,出了这古春台,可未必能保住性命。”
而对面那个却不在乎地言道:“正要如此,且看他如何应付,若是明日午时果真能入得洞府来,我何妨给他一场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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