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不去打听,眼尖心亮之人,却是要来攀扯。
“张档头。”
在馆舍外面吩咐着大车装货卸货,帐房们起早就要过来记账,清点行货进出。他是外务总档头,虽然不负责这些事务,却偶尔也要过来帮忙。正帮着录入一批黄羊皮,十张羊皮一捆,正在清点,却听得口音极重的一人喊他。
看也没看那些大车行的把式、车驾抑或是精壮牲口,只瞄了一眼西侧的马厩,露出一副好奇的眼神,然后随意地转过头问道:“哟,这是又有人要出去?”
“唉,忙碌命,都是低头做事。正有人要去长安一趟,票号新立,总有对不上账的地方。”
张青月笑呵呵地应了一声。
“这差事我这粗人可忙不来,一看账本,不如让我去死好了。”李全忠负手而立,五大三粗地在那里转悠,“看来这次账目有些厉害啊,竟是备了三匹马。长安城谁不知道华润号的账房最厉害,能让老兄这里出三个账房去长安查账,定是大买卖!唉,真是羡煞我也……”
“都是公子运筹,俺们都是劳碌命。”
笑呵呵的张青月心头一跳,只觉得这厮当真是狡猾。
而李全忠却是心头转了七八个想法,暗暗道:这才刚刚到二月,查什么账?定有蹊跷,备了三匹上等青海骢,怎可能是去长安的,长安这脚程,用不上青海骢。这畜生是走雪地大原的,莫不是有人这光景要北上?
粗犷的面容背后,狡诈的眼睛微微一眯,李全忠琢磨起来:郡王吩咐过,要盯着工坊这边,三匹上等青海骢,怕是有要紧的事情。多半……不会是三个人,而是一个人。
“唉,每次和老兄你一比较,只觉得我这驴儿也似的脑袋,这辈子是不会开窍了。唉……”李全忠长叹一口气,然后呲了呲牙,“还是回去盯着那群不成器的猴儿们做事吧!”
“嗳,正要留李兄一起吃茶,怎地这就回转了?”
“这里停当久了,哪里还想去河东。唉,你说作甚我那手下儿郎,就不及老兄你这里的灵光呢?”
李全忠努努嘴,“这真是越看越让人羡慕,走了走了,走了!”
说罢,跟张青月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