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陈止心有定计,就起身说道:“多谢上官厚爱,只是属下初来乍到,连本职都还没有搞清楚,实在不知联络两边的要点,更不敢贸然提议,不如先去太乐署一观,知晓前后,再请上官相助。”
“如此也好,我今天让你们过来,就是先通报此事,让你们之间能交涉一二,协调起来,提早做准备,现在这事也说了,你们之间多谈一谈此事,守一你既然来了,等会就去太乐署看一看,你身上的担子很重啊,除了太乐令之事,那协律郎和清商令之责,你也得担当起来,圣上对你期望甚高,且不可让他失望。”
“属下谨记。”陈止点了点头,知道自己通过了第一轮的考验。
实际上,今天的事是太常府的正事,但也是对陈止的一番考验,否则不会提前通知他过来。
从陈止走进正堂,从最初看他是否知道进退,而后介绍同僚,跟着又谈及匈奴来使,每一步邓蒙都在观察陈止,看他的言行举止,看他的为人处世,更要看他在突发之事的时候,是怎么表现的,是用于担责,还是莽撞答应,又或者是退避畏惧等。
最后,陈止的诸多应对,都算恰到好处,让邓蒙颇为满意,这才将太乐令的权柄,在口头上给予了承诺
正是最后那一句话,肯定了陈止的权力,除了太乐令应有的之外,连协律郎和清商令,都一并给予。
不要觉得这两个置位的权柄,早就默认由太乐令兼领,能拿到就是理所当然的,真诚的情况下,若是太常不许,连太乐令本身的职责,都会被其他从官瓜分,否则也不可能空悬许久了。
现在,邓蒙主动提及,旁人也就都明白了,这是认可了陈止,至少愿意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行了,我若在此,你们说起话来也不方便,我就先走了,你们商谈,等事后给我通报一声,也就行了。”说罢,邓蒙这位太常,就有如传闻中一样,充分发挥了黄老无为的精神,居然真的就当先离开了。
这余下的众人,倒也不意外,显然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形,果真就刚才的问题交谈起来,彼此交换了意见。
陈止作为一个新上任的太乐令,按着纸面上的权柄而言,在众人中可以排名前几,但他对自己的太乐署都还不熟悉,职属不明,而且资历尚欠,因此果断的沉默倾听,并不发表意见,也不出头,而是借机观察着自己未来的同僚,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将与他们共同度过。
几人的商谈,还是有一个核心人物的,这个人正是孙江,作为太常丞,他本就负责着太常府内部几个部署之间的联系和协调,此事也掌握着谈话的节奏。
而其中最为活跃的,要数太祝令王空,此人年方四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通过只言片语,陈止也听出来,这人乃是太原王氏出身,为名门之后,怀有大志,他明显将这次匈奴来使、朝廷献俘看做了一次捞政绩的机会,因此提出了许多设想和意见。
不过,多数都有些激进,就是陈止对各部门的情况不了解,都能听出来一些不切实际的地方,何况是其他人。
只是主持商谈的孙江也不直接否决,而是让其他人各抒己见,用肯定旁人提议的方法,无形中压下王空的意见。
“这个孙江,也是个类似于邓蒙的人物,行事稳妥,难怪能成为太常丞,作为邓蒙的左右手,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陈止观察和总结着几个人的特性,很快就注意到孙江的性子,同时也发现了,虽然王空提出的意见最多,但真正被采纳的很少,反而是太庙令刘国。
刘国此人,年龄与王空相仿,但却显得沉稳、干练,陈止亦听出来,此人为宗室出身,但祖上早已破败,是靠着举孝廉出仕,然后借着宗室的身份,稳固了官场根基。
现在,他提出的几个意见,经过几人讨论,很快就都被孙江肯定,大部分都被采纳。
同时,陈止也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孙江在敲定之前,都会请示一下那位太常博士荀井,后者没有意见,再和朱双确认一下,才会点头。
“这荀井的威望和家世,在太常诸官中,应该为首,虽不多言,但不可忽视,还有就是朱双了,此人似乎只在纪录,但显然也有地位,而明堂令嵇法,他也不多出声,看得出来是在学习和记忆。”
简单的观察之后,陈止也觉有趣,这太常诸官之间,其实就有一个自内而外的生态系统,维持着某种平衡。
“我如果想要做成事,就不能有掣肘,最好还能有助力,那最好的选择,就是融入这套官场生态里面,形成其中的一环,唔,我可以想一想,在他们之中,还缺少什么样的角色,然后给自己一个定位。”
这边,陈止计划着如何融入小集体,那边众人在经过最初的商谈后,也有了大致计划,然后孙江就朝陈止看了过来。
“陈太乐,不知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不妨说说,我等同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