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回去,必然不惜一切,将平州的兵马都调动回来,哪怕平州的几个势力、鲜卑几部因此反噬,那都顾不上了,必要取了代郡一地,活捉陈止,也不管那陈家、杨家了,当众凌迟、事后枭首,方能解我心头之恨,更能震慑周遭,挽回威望。”
怒火夹在仇恨,但王浚毕竟不是一般人,即便是怒意上涌,一样有诸多考量,之所以要拿下陈止,并非单纯为了泄恨,而是要挽回影响——
如今他在北地称雄,掌握幽州、平州,但幽州之内其实并非铁板一块,还有一二郡县心中不甘,与朝廷往来,陈止也是在这种条件下,才能够得位上任,而平州新近平定,局面更是复杂,夹在鲜卑诸族与其他小族,又接近半岛,此外还与高句丽接壤,内部更有朝廷势力,复杂异常,要靠着兵力镇压。
更不要说,这两州之外,南边是战乱冀州,北边是草原、渔猎诸部,局面复杂至极,王浚能够称雄,除了兵力,还要有威望。
结果这次大败,旁人可不管他只调动幽州之军,分兵三路,又被陈止接连偷袭,布置诸多细作、后手,然后里应外合。
在外人看来,分明就是王浚调动两州之兵,暗暗布局,提前暴起,抢险偷袭,结果被人反杀,大败亏输,连自己都差点赔进去了。
这种观点和看法,必然会带来威望上的崩塌,别说周边部族,就连已经臣服的段部、宇文部,还有下面的诸多郡县,恐怕都要生出动摇。
所以,余公于私,王浚在脱身之后,都没有多少时间给他修养恢复,必须要尽快反击,挽回局面,才能勉强保证威望,不让自己偌大的势力,土崩瓦解。
相比之下,今日损失的兵力,反而不是什么大事了。
事实上,就当前这种局面,王浚心里清楚,连自家的将领都在最后关头反叛,而他本身也觉得没人有能信了,如此情况,哪怕真的事后灭了代郡,影响也不可能消除,最多是减缓一些,而想要恢复旧观,可谓困难。
“我将势力经营至此,不知耗费多少时间、精力,结果一时不察,都要败坏在此次,不光各方势力要有异动,朝廷说不定也要起心思……”
越想,他就越是恼怒,但表面上反而平静下来,计划着逃离之后,如何重整旗鼓,再杀回来。
这想着想着,一行人便慢慢走出了崎岖小道,转眼到了一处平坦大道。
一名亲卫便道:“大将军,那小道贯通前后密林,又有诸多山丘遮挡,一旦出来,便不用担心被追上了,而我等又有快马,只要尽快前行,很快就能脱离困境,属下先到前面去探查一番。”
王浚点点头,冷笑道:“不错,先离范阳郡再说,陈止小儿得此大胜,必以为范阳唾手可得,却不知一郡之地何等复杂,足以让他精疲力尽,等本将回来,必……”
话未说完,一道箭矢破空而来,将刚才说话的亲兵脑袋贯穿,而后一个声音从前方路上传来——
“你这王浚,来的好慢,让冉某好等!来来来,你是要反抗,还是要束手就擒,划出个道来。”
话音落下,道路左右的草丛中,忽然显露出一道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