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杨河让自己的医护队替他们护理过。
杨河看李家乐一拐一瘸,他身体瘦弱,又中了一箭,但仍撅着屁股在坚持忙活着。
他屁股中箭,但包扎好了,掩在披风之后,倒看不清伤口。
李家乐对杨河说,好在镖师们送来金疮药,否则一些出血严重的伤员只能用草木灰敷住伤口,但效果肯定赶不上正宗的药膏。
一些中刀的伤者用针线缝合伤口,李家乐建议以后用桑皮线,制作便利,不易断折,且药性和平,清热解毒,可以更好的促进伤口愈合。
那些救护好的伤员,他也建议发给一些烧酒。
伤者第一晚是最难熬的,有了烈酒麻醉沉睡,可以更好的帮助他们回复精气神。
杨河点头,有一个正宗的医士就是好,虽然只是学徒,也懂得这里面的专业道理。
看众多妇女忙活着,整理器械,清洗伤口,李家乐则专业救治,井井有条。
杨河满意,心想以后倒可以形成专业的护理与医士制度。
旁边的九爷,众镖师与阎府各人都是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让他们感到非常新鲜。
如此的精心救治,还是第一次看到,让他们感慨不已,这还是难民队伍吗?怕是很多营兵中也见不到吧。
王琼娥站在马车旁看着,也是若有所思。
当然,这内中不是没有尴尬,医护队替镖师们护理过,她们虽然都是中年妇女,但男女授受不亲,男女相碰间,足以让镖师们面红耳赤,颇感不安了。
赵中举跟张云萼柔声细语还好,孙招弟则是怒骂:“你个汉子,动弹个啥,没见过女人吗?还是你家婆娘洞口都发霉了?”
她丈夫严德政在官道下统计缴获,只当没听到,身旁众人齐齐张开了嘴,然后轰然低声议论开。
王钿儿害羞的捂住脸,王琼娥倒是笑笑,看着孙招弟,露出欣赏的神色。
阎管事脸上满是震惊,他也在旁好奇看着,他看看孙招弟,这时他突然道:“杨相公以妇人护理伤者,不惧人言可畏吗?”
杨河淡淡道:“谁敢嚼舌根,到我面前来,我打烂他的嘴。”
阎管事一窒,身旁人等都是窃笑。
不远处众百姓围观着,个个也是惊讶好奇,很多人眼中闪着希翼的光。
这些被裹胁的人杨河计划收入觳中,所以也不禁止他们围观。
内中两个年轻溃兵管枫与呼延晟也是夹在人群看,看那杨相公对伤者都如此精心护理,不抛下一个人,他们迷茫的脸上也现着光芒。
他们打量周边,事事好奇,这只队伍,给他们与众不同的感觉。
杨河在各帐篷看着,伤员护理好后,都安放在帐篷内,杨河一一看去,安抚各伤员,承诺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他来到一个帐篷时,一人挣扎爬起,叫道:“相公……杨相公……”
杨河看去,却是那荒野流民,他背上有着刀伤,所以趴着,见杨河过来,挣扎要起身。
杨河示意他不必起来,温言道:“你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这荒野流民却是挣扎爬起,他不顾背上的伤势,猛然推金山倒玉柱,跪伏在地,呜咽道:“宿州张松涛,见过相公……”
他哽咽将自己来历说了,本是宿州张家庄人,自幼读过书,但世道艰辛,匪乱丛生,就一直未考取功名。
两年前一伙匪徒攻破村寨,寨破家亡,全寨男女老少一百五十余口皆死于匪祸,唯张松涛自小酷爱使棍弄棒,与寨中六个青壮逃出,从此流落于宿州乡野之间。
这两年中,他们到处流浪,艰难求存,身旁伙伴一个个死去,甚至一人被一伙流民欺骗砍食。
连续的不幸,悲惨的遭遇,家人的离开,兄弟的死亡,尤其是目睹了人吃人的惨况,让张松涛痛不欲生,但并没有击溃他的意志,二年的流亡生活,也极大锻炼了他的生存能力。
他发誓一定要活下去!
世间魑魅魍魉横行,他也发誓要找到一种力量或方法,扫除一切邪魔,还大明以安定、繁盛。
两年来,他一直在追寻,在寻找,现在,他找到了。
张松涛述说着,他说着自己的经历,说到伤心处,已是号啕大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的身材也算魁梧粗壮,此时却哭得象个孩童。
声音更若如杜鹃啼血,凄凉非常。
旁边众人围着,被他勾起伤心事,无不落泪。
乱世中,谁又没有痛苦之事?
谁不想大哭一场?
最后张松涛说完,他膝行而进,来到杨河身前,高喊道:“小人张松涛,愿为相公效死!”
一揖到底,匍匐在地。
周边也是猛然一片声音:“愿为相公效死!”
队中难民们,纷纷跪下来,不分男女老少。
杨河惊讶的看看周边,他扶起张松涛,又郑重拱手,大声道:“诸君请起。诸君若不负我,河,定不负诸君!”
周边被裹胁的百姓不知所措看着,九爷,阎府各人,也是非常吃惊。
他们目瞪口呆看着这个场面,这只队伍,这个读书人……
阎管事张大了嘴,钱三娘也是好奇的看着这一切。
王琼娥扶着马车,喃喃说了句什么。
她看着眼前,两边的柳树上还挂着人头,血淋淋的形状狰狞,地上则是匍匐满地的难民,个个真心归服。
她看向杨河,真是个迷一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