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局势已经败坏如此,连文官都开始通贼了?
此辈圣贤书读到哪去了!
史可法发怒,阎尔梅、姚康只是默然,沉痛时局的败坏。
好在睢宁县还是守住了,最后更两次大捷,城池不失。
史可法细看这公文,最后放到一边,此事他会转给巡按御史,大明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然后他又拿起捷报细看,又看了两遍,沉吟道:“看来这两仗场,主要是这睢宁练总杨河在打。”
他吩咐一个幕僚取来当地官员资料,上次大捷后,他就注意上邳州当地的官员,特别那睢宁练总杨河的资料更是齐备。
看史公细看,阎尔梅说了一句:“这秀才不得了,能文能武,眼下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
史可法脸上也露出笑容:“十七岁的生员,一路逃难,艰危重重,却能汇集难民,编练乡勇强军。最后还剿灭周边匪患,担任练总后两次大捷,我大明朝有此读书种子……还有希望。”
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语气中无比欣慰,发自内心肺腑的欣慰。
有感于大明官场的幕气沉沉,他任督抚后,专门挑选年轻有为生员举人担任幕僚,果然气象一新。
事实他也没用错,历史上的扬州之战时,他麾下的几十个年轻人幕僚,多随之在大战中殉国,或战死或自尽。
此时看到这年轻的练总,今年刚十九岁,却有如此出众才华,文武双全,史可法就有一种内心的喜爱涌上心头。
他又看另一个公文,却是邳州知州苏成性举荐,言青山残贼骚扰州境乡里,睢宁练总杨河可为州练总事。
他沉思道:“两位先生怎么看?十九岁,便是七品散官待遇,可否会引人物议?”
阎尔梅大声道:“甘罗十二为使臣,这十九岁也不小了。史公到淮安后,便言不拘一格降人才。这杨河能打会拼,虽然年轻,但战功不断,眼下更有两次大捷打底,会有什么物议?况且只是散官罢了。”
史可法仍然有些犹豫,他对杨河非常喜爱,但又担心各方非议,而且这秀才年岁轻轻骤得高位,会否会得意忘形,变成一个好好的人才被捧杀夭折?
他沉吟道:“或许,可待他明年再考功名,中得举人甚或进士,就名正言顺。”
阎尔梅叹气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举人进士哪那么好考?考不上怎么办?”
他语气中,就有深深的感慨,他考了几十年了,现在也只是举人,他说道:“便是举人,一般也为杂职官,我们淮安府四五十岁的举人杂官还少么?不得进士,一样让人物议。”
他知道史公有优柔寡断的毛病,大声劝道:“史公,当断则断,邳州事关漕运重地,当地匪贼骚扰,当立遣得力之士任之!这杨河打仗骁勇,还是文人,正是合适人选啊。”
“邳州为漕运重地”几个词提醒了史可法,确实,此事拖不得,他道:“也罢,便……”
站在旁边一声不响的姚康忽然道:“不但要用,此人还可大用!”
看史可法等人看来,他淡淡道:“青山残贼,不但骚扰邳州,亦骚扰海州境。当地虽有练总,但无用之极。不若让这杨河任邳海练总,负责二境数县内安靖剿匪事宜,想必那杨河得委重任,定感于史公大义,感恩戴德下,以后也定为公之所用!”
史可法就是一愣,随后就是摇头。
海州、赣榆、沭阳等地都是有练总的,虽与青山残贼打过几仗,损失惨重。
但乡兵本来就是各地方乡勇,虽说也有跨界之事,甚至有跨省接任务的状元军沈坤,但物议甚大,而且当地有练总,却安一个上去,恐怕各地的骚动就大了。
各方面的协调也困难,他更必须考虑到当地州官县官的感受。
依他知道的,赣榆、沭阳二地,都是由当地主簿兼任练总,杨河上去了,这些人怎么办?
此事万万不可。
姚康的提议被否,他作了一揖也就不语,心下却是一叹。
他入史可法幕中虽不久,但却看出史公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缺乏魄力,总想处处应付,八方妥贴,许多重大的问题上,更缺乏断然决定的能力。
只是古语说得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世道的事,哪来那么多妥贴?
都是有利便有弊,考虑了当地州县官的感受,地方的骚动,但这施恩的机会却被放过了。
那杨河便是任了邳州练总,恐怕也会认为是知州苏成性的举荐功劳。
史公这抬举的恩义,可就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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