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曾专员,不瞒您说,我……我觉得还是跳出去离开云紫县要好得多。”虽然受曾专员的训逼,但陶永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说话还是没能十分顺畅。
“为什么这么说?”曾专员的语气不温不火。
“您既然问到,那我就直说了……”陶永祥稍作停顿,组织一下语言,这才开口谨慎小心的继续说道,“这些年咱们云紫县虽说各方面建设都取得了不错的进展,每年也都从国家获得不菲的扶贫资金。但是这些资金到县里就被各个部门给留了下来,我是担心时间长了,会有风险。况且我在建筑工程公司负责了四年,每年都给县里面贡献上千万,您知道……我是担很大风险的,得罪人太多了。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是哪天有人针对我,那我岂不是……所以,我就觉得,还是从云紫县跳出来算了。”陶永祥战战兢兢的说道。
看不出来,这家伙还真不是笨人,蛮有政治头脑和眼光的,懂得趋利避害,陈康杰暗想道。能够在官场里面混得风生水起的,就没有谁是傻瓜。
在我们的官场里,有这么一个约定俗成的现象,那就是某个人一旦调离了原来的地区和单位,那么,那个地方就算现了问题,追责一般也不会追到离开者的头上。这就有点像亏空,前任不管亏空了多少,后来继任的人都只能硬扛下来。之所以会这样,与我们的政治生态有很大的关系。如果负责调查的人把离开的人都给牵连进来,不但会使事情复杂化,扩大打击面,得罪更多的人,而且,这个人也会被同行视为没有人情味,太冷血。这种一根筋的人是注定了走不远的,随便树敌的结果是总有一天他也会被这些敌对势力给吞噬。
这种现象要改变,那可能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至少在目前,只要陶永祥调离了云紫县建筑工程公司,离开了云紫县,那么后面当地生的问题就和他差不多没关系了。而且要保他的人也很容易找到借口,一句注意稳定大局,不要盲目扩大打击面就应付了。
听了陶永祥的理由,曾专员真是五味杂陈。陶永祥的话虽然没有提到他,但是作为前任云紫县的县委书记,又有几件事能和他完全脱节?
曾专员半响没有说话,乜了陶永祥两眼,弄得陶永祥只能正襟危坐。你倒是想得很美,这不就是学老子嘛。
曾专员还真猜对了,陶永祥就是学的他。在此之前,陶永祥真没有想过离开经营多年的云紫县,但是等曾书记从县里升任常务副专员之后,他就脑袋灵活起来。曾专员这可不仅仅是升官财那么简单,他同时也是规避风险。从正处级升到实权副厅级了,而且还是在本地区。那么基本上云紫县以后生的天灾人祸就不可能牵扯到他身上了。一次调动,就像是在中间产生了一股绝缘体和保护膜,只要在云紫县的人还没有疯,就不会遇到事情随随便便将他牵扯进来。
陶永祥正是仔细琢磨了曾专员好几次之后,才灵思一动得到这样的答案。
有些人或许不清楚曾专员在云紫县主政时的问题,他陶永祥反正是知道不少的。克扣扶贫款来建设县城,基本上就是他干起来的,中华大街和民族大街两条路就花了几个亿,这反而成了他在云紫县的政绩。而且,他陶永祥每年按照县里的部署筹措上千万资金以外,还向曾专员单独进香近百万。
对于曾专员为什么能够一下子从一个国家级贫困县的县委书记上升到实权副厅级的常务副专员陶永祥是寻到点蛛丝马迹了的。省里刘书记到省内没多久,当时的曾书记就马不停蹄的找门路往省城跑,每一次都带去的钱少则二三十万,多则上百万。后来他隐约得知,曾书记搭上了刘书记的线。那时他还有点不信,陶永祥再级别不高,也清楚一个正处级要和一个正部级搭上线,那可不是一般的难。
然而,没多久,桐乡地区的常务副专员被调往卫生厅担任副厅长,曾书记继而补之。直到这时,陶永祥完全相信了,如果不是搭上了省委书记的线,他哪里能够一举将常务副专员的宝座收入囊中。现在,曾专员也算是直接承认了他和刘书记是有关系的。
既然有了曾专员的前车之鉴,陶永祥就想有样学样,反正他自诩为曾专员出过不小的力,也该有些回报。他能从正处到实权副厅,那么自己从正科到实权副处又有何不可?他能跳出云紫县,那自己也要跳出云紫县。
有了这样的决心和考量,陶永贤这才带着五十万来见曾专员,而且提出来的职位是炙手可热的南宫县的副书记。陶永祥知道拿下这个位置是有难度的,可是既然付出那么多,不弄个好位置,怎么对得起自己?要是留在云紫县当个普通的副县长,说难听点,陶永祥觉得那还不如自己的建筑公司党委书记兼总经理来得悠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