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无力地重复着。
他捧起我的脸,执着地说:“我真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给你,你想要什么……”
“我受不起。”我冷冷拒绝,努力从他的怀抱里出来,“王爷不要再为我浪费心思了,我什么都不想要。”我说着,解开腕子上的冥玑。
“你干什么?”千云戈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我挣扎,他不放,于是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王爷还是自己留着吧,给我也是糟蹋了。”
“你说什么?”他一用力,几乎将我的骨头捏碎,我登时咬紧下唇。
“你……”千云戈竞气的说不出话。
好半天,直到我疼的垂下汗来,千云戈才将我甩开,他披起长袍就向外走去。
看着他愤愤的背影,心里的悲怆如巨浪打来,我颓然倒在榻上,气喘难宁。
说走就走,留下孤独与煎熬给对方,这戏码转世轮回,只是调换了主次。
半夜被恶梦惊醒,我在湿塌塌的身上找寻梦里的劫难,突然听到窗外狂风大雨。
一抬头,千云戈正坐在身旁,一样湿透的身子,目光深沉看着我。
“做恶梦了?”他问。
我回望他,一时间,委屈、气恼、伤愁、疼痛全涌上来,“哇”的一声,只感觉口中喷出一股腥甜,于是赶忙用手去挡,指间滑落粘湿的液体。
“**!”千云戈叫了一声拉开我的手,脸上已经慌成一片:“怎么了**?”
我甩开他,眼神凄然:“你好……”
他像是被我吓到,半天动也不动,突然又大力抱过我,安抚着:“当我求你,就别任性了……”
我被他勒得难受,渐渐地,竞失去知觉。
再醒来已是四天以后,芫儿守在我身边,眼睛肿的不象话。
见我缓缓张开眼,她喜极而泣,声音十分沙哑:“七少爷……七少爷……”
我虚弱极了,转了转头,无力地看着芫儿,终于扯出句话:“我喝水……”
“七少爷……”芫儿还在抹着眼泪,旁边一个青衫丫头已经捧着茶碗过来了。
“芫儿姐姐,七少爷要喝水呢!”那丫头推了推芫儿。
芫儿这才反应过来,她轻轻扶起我,接过茶杯,喂我喝水,嘴里依旧哽咽着“七少爷”。
嗓子的干疼终于缓过一些,我白芫儿一眼,说道:“你是叫魂呢,就只会这一句了。”
四面传来阵阵轻笑,我循声看去,平日里空旷的暖阁竞站了七八丫头,才在心里抱怨人多嘴杂,又有人掀帘子进来了。
“寇大夫,快坐!”刚才的青衫丫头招呼所谓的寇大夫在我身旁坐下。
我皱皱眉,身子忍不住向后退去。
谁知芫儿竞又利落起来,抬起我一只手放在诊匣上,对那大夫道:“你快瞧瞧,还要不要紧。”
“芫儿……”我才要抱怨,又想算了,于是道了句“有劳”,干脆别过脸去。
经诊,只是一时血旺,又痰迷了心窍,昏睡数日,未进水米,有些虚弱罢了。寇大夫开完调养的方子便离去。
我又躺下,嘱咐芫儿道:“我没什么了,你叫众位姐姐回去休息吧,太劳烦了。”
“这可不行,王爷叫我们好好照顾七少爷,若有什么闪失怎么办。”那青衫丫头为难地说。
芫儿看看我,无可奈何摇摇头,对众人说:“放心,七少爷最怕吵,你们在他倒心里不安宁,留下我和谷庆姐姐就够了,王爷问了,自有我来说。”
大家只好依了,兜在院外候着,最后只剩下了芫儿和谷庆。
芫儿趁人不注意,在我耳旁念了句:“王爷这就过来。”
我若有若无听着,只觉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
直到后半天我才又醒来,全身酸软,连动一下都难。
“可醒了!”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去,除了千云戈还有谁?
“你……”我气虚地说不出话,看着他,发现双手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裹在掌中,想抽回却不能,干脆赌气转过头去。
千云戈也不计较,仍旧问:“不是看你这样,我非让你先告诉我那句‘你好……’怎么解释!”
“王爷!”芫儿手里端着碗粥,早就等不及了。
“行了!”千云戈接过芫儿手里的粥,又说道:“下去吧,都在这儿闹什么!”
芫儿悻悻退下,临走不忘跟我耍个鬼脸。
我忍住笑,对千云戈依旧不理睬。
“饿了吗?”千云戈问,“这是芫儿给你做的碧缕璐芋粥……”他刚要抬手,又想起什么似的:“芫儿说你最爱吃这个,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一时不解,小声说道:“这有什么。”
千云戈缄默片刻,又说:“芫儿竟比我还知道,我看你待她比待我还好。”
我眨眨眼,终于明白他话中的酸味,要不是此刻浑身无力,真要笑出声来。
“哼,便如此,她倒把你伺候成这样,等你好了,看我不罚她!”说着狠话,千云戈就要扶我起来。
我怔然,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话,于是低喃:“你也不用罚她,随便我怎样不是更好。”
“你!”千云戈在我肩头的手一用力,惹得我头朝后仰去,,“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这几天均赫王府还嫌闹得不够?好啊,你使性子耍脾气,又吐血又昏睡地吓人不说,醒了还要说风凉话,我不罚你……我不罚你……你就要骑到我脖子上来了!”他把我摇得发抖,话越说越恼。
我忍着气,尽量不咳喘起来,但感觉反而不好,身子渐渐软下去。
恍惚中,千云戈已把我攥在怀里,又恨又不忍地:“你到底是要怎样,我不过去了那几天,你就弄出一身病来,你说不罚芫儿,可你自己呢?身子不好也不言语,你再睡个几天,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只觉得难受,于是浑说着:“我也不知怎么了,这半个月总是这样……”
千云戈见我如此,也不好再责备:“你怎么不早说,若知道,我那天绝不强你……”
我见他难得红了脸,忙说道:“我不病死也让你饿死了,你是诚心馋我呢?再说粥都凉了!”
千云戈恨的咬牙切齿,可还是喂了我半碗粥下去,我身子仍是虚,但已然精神不少。
看他抱着我没有放手的意思,我故意推开他,说道:“王爷倒会说我吓人,我不知让王爷吓过多少回了!”
“我什么时候吓你了?”
我抬头看他,眼里渗出泪来:“王爷没吓我,只是才跟我说了‘怎么生气都不许说走就走’,转个身,自己一恼倒走了。”
千云戈愣了片刻,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知道他心里不见得好受过我,只是要面子,我便不再多说什么,自己慢慢躺下,背过身去。
好半天,千云戈挨着我坐过来,轻轻抚着我的背,幽然说道:“好了,遇见你,想怒都怒不起来。我那天是气你竟说那样的话,我的好心你不领情就算了,为什么那样说自己呢?再说,后来我不是回去了吗——真让你恨的要吐血吗?”
我合眼听着,明知道自己说的话都是有意刻薄,引他找些话题发挥罢了,但心里还是不免难过起来。一直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薄情寡意,可是面对他,却越来越守不住心防。
“**,以后不许说那样的话。我给你的东西决不收回,你不喜欢可以丢了毁了,就是不许再说什么受不起。咱们各退一步,以后心里有什么,哪怕……哪怕是杀人放火发泄出来,也不许故意呕着,这几天——你都要吓死我了!”
不许、不许、不许……这些算你的承诺吗?我的王爷啊,我该怎么提醒你呢?难道真是造化弄人;你逼我走上一条路,却走着走着一起迷了路,搁在前面的终点到底会不会因为这变节而有所迁换?
不太情愿“嗯”了一声,算是给千云戈的答复,只感觉他又拉过我的手轻轻揉着。
他叹口气,说道:“幸亏给了你这块冥玑,有它护着,你才好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不要我给的东西!”
我慕地转过身,没好气地说:“哼,保不住就是因为这个玩意儿才惹了我一身病呢!”
千云戈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小东西!才好点就胡说八道,赶紧睡觉!”他说着也躺下来,生生把我挤进里头,又拉过被子盖上。
“你——你这是干什么?”
“快睡,待会叫寇大夫再来看看,免得留下什么病根,将来又浪费王府药材!”千云戈不顾我的挣扎,环住我不放。
“我病了你还……”话没说完,他一条腿又搭了上来。
“快睡,这几天床让你一个人占着,我都没怎么睡。”
我不再乱动,整个人松口气,随他去了。
3
虽然知道我一直讳疾忌医,千云戈还是让那寇大夫又来了三四回。其实不过是开些方子调养,并无什么大碍,待了六七天,我便好的差不多。
芫儿因为我生病受了些委屈,被千云戈训了一通,警告说我再有闪失便如何如何。我再三拒绝,销云阁里还是又添了一个丫头并两个随护,幸好千云戈挑的都是不爱多话的人,我也就认了。
只是一连半个多月,千云戈都不许我出去走动,偶尔在王府里散步也得他准了才行,我憋的要死,每次跟千云戈耍脾气都被他一句“有本事就别病”给挡了回去。无奈,只好差人找来不少杂七杂八的书打发时光。
千云戈每日也是尽快打点好朝政就回府,事情多了,甚至还要带回来处理,我的销云阁竟常成了均赫王爷的书房,深更半夜依旧灯火不灭。
一天下午,我闲的无事,叫人把软椅挪到院子的槐树下,窝在上头看书,芫儿则和新来的谷庆两个远远坐在石阶上聊得高兴。
突然,随护陈松上来禀报说左辅官大人休维寒来看我了。我心中忍不住高兴,但依然半眯着眼,慵懒地说:“既然来了,就有请吧——先去拿件披衫给我。”
陈松答应了声去了,不多会,我整装完毕,叫人去迎休维寒。
“七少爷近来可好?”休维寒摇着把绸扇走进来,脸上是一贯的倜傥。
“有劳休大人还记得我,只是王爷此刻怎么肯放你来看我?”我浅笑着问。
休维寒是千云戈稳坐江山的护身符,朝中事务,亏了有他帮忙打点才能泰顺安平。就是当初千云戈谋害其兄千云潇,篡取王权,都是拜了休家在朝中的势力才如愿以偿,千云戈看重此人也是理所应当。
但说来可笑,千云戈凭借嫡出王子的身份,谋权后反而不要王位,倒让千云潇的独子千砻狄继承大统,做了有名无实的天子。
千云戈的匪夷所思我多少有些了解,因为实话说来,同千云戈的这几年,我虽不十分留意,但直觉中,千云戈决不是个贪恋权贵的人,他太随心所,有当权者的霸道和气势,却缺少那份城府和算计。
倒是休维寒这个人,一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若是别的访客,我是一概不见的,休维寒却引得我不得不见,并且越是接触越发现,虽然位高权重,但此君绝对是个心中有山水、不役于物的清透之人,只是聪灵如他,怎么会心甘情愿留在腌臜的名利场中?
听我如此问,休维寒大笑了几声说道:“七少爷未免高看维寒了,况且七少爷大病,人尽皆知,若不是怕扰了七少爷养病,维寒早要过来探望了!”
好一句“人尽皆知”!既点到人的痒穴,又说的恭敬,我不礼尚往来又怎么对的住你?于是干笑着说:“唉,这两天好闷,休大人来了倒比王爷更让人心情舒畅,想劳休大人尊驾同我去园中走走,休大人可肯赏些薄面?”
“七少爷客气了,能与七少爷同往,是维寒的荣幸!”
我也不再多说,做了个“请”的姿势,就要同休维寒出去。
可还没到了门口,随护顾铁龄就拦在了前头:“七少爷,王爷有命……”
我登时寒下一张脸,斜眼看他:“你好大胆子,休大人在此还不快闪开!”
“可是王爷有命,七少爷要出去必得王爷准了,否则……”
“住口!”这下我不光恼火,更羞得脸面潮红:“王爷既让休大人来看我,自然信任休大人,难道你要休大人当面去问王爷吗?”
“这……”见我恼了,顾铁龄支吾着说不出话。
我再看休维寒,不但不帮忙说话,反倒在一旁看笑话似的,直到意识到我目光中的怨意,才朗声说道:“你不必担心,确是王爷允了的,有什么差池,休某自会跟王爷去说。”
顾铁龄这才诺诺答应了。
我冷哼一声出了院子,休维寒含着笑跟在我身后。
“看来王爷大可放心,七少爷应该好的差不多了!”休维寒边走边调侃。
我扭头看他,幽然道:“休大人可比大夫还要能耐呢,你说一句话王爷自然什么都信了。”
休维寒知道我有意刁难,却不生气,只是依旧笑着,片刻,见我在柳园深处停下,才笃自开了口:“看来维寒刚才得罪七少爷了,既是如此,理当赔罪——”
我转身看他,才想问他要怎么赔罪,却见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玲珑剔透的物件,便好奇打量着:“这是什么?”
“一个小玩意儿,怕入不了七少爷的眼。”
我横他一眼,接过细看,竞是一个温玉雕的猫儿,虽不算贵重,却十分精致,手艺了得。于是戏谑道:“真是让人受宠若惊,除了我寿辰,休大人还从未送过我什么东西,我可要收好了,真真难得呢!”
休维寒又是一笑,说道:“今日是领教了,七少爷说话果然句句都难招架!”
我回他一个彼此彼此的目光,又说:“这猫儿真是可爱,做的人更是巧夺天工,想必一般人也难得这样的绝品,我代王爷谢过休大人了。”
“七少爷不嫌弃就好,王爷赏的东西自然好过这个千百倍,维寒是献丑了——不过七少爷再仔细看看——”
“咦?”我心下诧异,又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终究没发现什么,于是不解地看了休维寒一眼。
休维寒也不卖官司,拿手中绸扇指了指,说道:“七少爷说它是猫儿,怎么没看见它头上的‘王’字?”
果然,栩栩如生的头颅上若隐若现出一个‘王’字,虽是浑然一色,但雕琢间竟显出皮毛的层次来,我再次为那匠人的手艺折服不已,心想这温玉也罢了,值不得几个钱,倒是这番功夫恐怕真是世间少有。
千云戈送我的奇珍异宝自然也都是人间难得的极品,但却没有一个能有如此之“巧”,单凭这一点足以知道,虽然同样是收买人心,休维寒的伎俩里更多出些人气,叫人怎么不心服口服?
我于是放下刚才的犀利,忍不住真心感激起来:“**不过病了一场,倒叫休大人如此费心,我怎么受的起!”
休维寒脸上更漾出大大的笑:“七少爷如此说,维寒真是不枉此行了。”
“只是为什么送我这个呢?”知道休维寒为人利落,从来不作无意义的事,我忍不住问道。
休维寒抖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说道:“只是觉得这东西和七少爷很配。”
“哦?”
“七少爷可知道,太医院的众位大人哪一回最惶恐?”休维寒也不看我,径自说着。
我皱眉,索他话中的意思,隔了片刻,假作若无其事地道:“我一个寻常人,哪里知道太医院众位大人的事。”
“七少爷是寻常人吗?”休维寒扭头看我,目光中竞是少有的锋芒。
我一震,赶忙掳了一下身旁的柳枝,不再多话。
休维寒也不管我,依旧说道:“七少爷病了四日,王爷恨不能把太医院搬到王府中来;朝中上下哪有人敢冒失,王爷理政都像要杀人一般;就是当朝天子都忍不住派人来探望七少爷,民间更不知传成什么样,七少爷,你还道自己是寻常人吗?”
怪不得休维寒一来就话藏机关,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千云戈为我做的这一切固然令我心有不忍,但休维的寒所作所为更让人疑云层度。
知道休维寒是个聪明人,我也不想再耗费心机,于是说道:“休大人有什么不妨直说,**虽然愚顿,总还不至于不识大体。”
他盯着我看了片刻,嘴角扯出笑来:“王爷总算没看错人。维寒对七少爷一直敬重,七少爷与王爷之间的事维寒也不敢冒昧,只是王爷关系天下,无论如何请七少爷凡事多为王爷着想一些,七少爷如此伶俐的人,就当维寒庸人自扰吧,维寒但求天下太平。”
休维寒的话点到为止,虽没有说破什么,却既让我豁然开朗,又不禁心事重重。如果说千云戈关系社稷,那总是牵扯他忘乎所以的人真的是我吗?我不敢多想,只是没来由地一阵心悸。
休维寒见我如此,关切之情流露:“七少爷可是累了?出来这么久,我看还是回去吧。”
我点点头,跟他原路折回。
半途中竟遇见顾峥带人向西园走去,见到我与休维寒一起,众人都停下见礼,我瞥了顾峥一眼,也就去了。
送我到销云阁院门口,休维寒突然收住脚步,说道:“维寒还有事,就此别过七少爷了。”
知道他目的已达到,我也不强留,但依旧说:“王爷就回来了,休大人不如一同晚膳吧?”
“罢了,维寒不敢坏了王爷兴致。”他说着又忍不住揶揄。
我微缜,干脆随他,转身才要进去,突然回头道:“今日怕不是王爷叫休大人来的吧?”
休维寒也不瞒,依旧笑:“七少爷好聪明,维寒甘拜下风。”
我哼了一声,握紧他送我的玉虎,不动声色走了进去。
只听见背后的声音渐渐飘远:“真是像……”
心中怵然想到,千云戈身边有这样的人,不想万事兴泰都难,人和人的福气真是天壤之别。
日未偏西,千云戈就回来了。
每次他到销云阁,总是要先拉住我闲话片刻,今天也不例外。
我知道休维寒来过的事必然会让他知道,与其别人说倒不如我亲自告诉他,只是柳林深处的话决不能让他探到一星半点,那是我和休维寒之间的秘密。
“王爷,休大人和你可真是交情不浅,今日他特地来看我,让我好番受宠若惊。”我呷着茶说道。
“哦?”千云戈羽眉一挑,想了想说道:“怪不得维寒说要告假半日,原来是为你。”
我从袖子里翻出休维寒送我的玉虎,让到千云戈面前,笑着说:“你瞧,休大人还送了我这个玩意儿,真是有趣。”
千云戈看了一眼,说道:“维寒少有这样风趣的时候,难得。”
“所以才好玩儿,东西虽不精贵,倒是休大人的情意让人感怀,这份礼我心里记下了。”
千云戈冷笑一声,放下茶盏,起身到了窗边。
我知道他心中不快,却不劝他,自顾自地喝着茶。
过了一会,终于听到千云戈怨声道:“凭我送你多少宝贝,也没见你这样知恩图报过,别人偶尔讨好一下,你倒这样动情,原来是我不如人。”
虽然知道目的达到,我还是忍不住感叹——我的王爷啊,凭你这样的喜形于色,到底是怎么得的天下呢?
我起了身,静静走到千云戈身边,抚上他的手臂道:“王爷可知道,休大人送我的到底是什么?”
千云戈看我一眼,又甩开我的手,再不回答。
我跟他一起望向窗外——晚霞漫天,火云稍敛,琉瓴碧瓦霰青烟,腾腾蔚树倦鹊晗——懵的一刻,却不知道,我和这个男人早已陷入这场无法搁浅的人间烟火中。
我轻叹一声,幽然道:“休大人送我的是只温玉雕的雏虎,虽然材质并不珍稀,但却是精雕细琢,很费了不少心思——王爷又知道休大人此举何意?”
千
辣文合集tx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