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委屈快要哭出来,老天,你到底要怎样难为我?本来没有希望了,可为什么还总是偷偷盼望,就如愿以偿一回,就一回,我并不贪心呵,为什么这都不行?
渐渐笑出声来,哭对笑,物极必反,哭不出来就笑吧。
“七少爷。”又是一声,多了些无力,更像要粉身碎骨到风中一般。
我不答,依旧笑,笑,笑到什么都忘了……
恍惚着,一只手暖暖揽住我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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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静下来,转身对上那张怜惜的脸。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动手动脚!”我狠狠地说。
他的眼中泛过一丝痛楚,轻轻放下手来。“王爷请七少爷回去。”再看不清那人面容,只有谦卑恭敬的声音。
我瞪着他,不过片刻,却现心头上的竞是哀凉,狂波怒浪一样拦不住的哀凉。
“哦,王爷找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出来这么久了,不知道王爷这回要怎么罚我……”我故意说的十分轻佻,带着副狂浪的姿态从他身边错过,丢一句暧昧的话在风里:“也不知道明早还能不能起来……”
孤枕难眠——原来是古人留下的咒。
那天我回去,千云戈竟没在我的销云阁里等我,只有芫儿不露声色伺候我睡下。
很久都没再和千云戈分房睡,一时间倒不能适应。想着当初,每次他非要和我同床便噤若寒蝉夜不能寐。日子不过晃晃腰肢的功夫,四年已飘然而过,原来时间真的是天下无敌的刽子手,曾经的坚持在它面前如此不堪一击,既如此,以后我还有什么可执着?
接着的几天,千云戈也是避而不见,我倒还依旧晃晃悠悠地消耗韶光。
真的,有时候我连自己都怀疑,并且鄙夷到极点。
自从和千云戈在一起,我的日子就一直逍遥自在。苦子日我不是没经过,知道有今天的高高在上都是千云戈的权势和财富堆出来的,我只要服从他,这天底下任我纵横。
纵然——当初我也反抗过,仇恨过,信誓旦旦想要报复过,只是这一切都太短命。那些壮烈的情感还没有长成参天大树,就被纸醉金迷风流快活的贪享蚀骨焚心,我已如富贵窝里爬出来的玉蛹,再也没有了出淤泥而不染的心性和力气。我自叹不是大丈夫,可心还是骄傲的,所以不肯羞愧,甚至连退后都终于学不会。
于是无波无澜,静如纸水,有千云戈的庇护,没有佃户来收租,没有地痞流氓来扰乱,没有官府暴吏来欺压——纵使千云戈贵为一朝皇爵,也无奈早在权势的争斗倾轧中,双亲泉下、兄弟疏离,更不知是他命桀还是薄幸,诺大的王府连个女主子都没有,子嗣与他无缘,惯于男宠的家事纠葛随带着沾不着我丝毫,于是,全天下对着我都是一个意思:只要放开身心去享受足以。
这样的生活不好么?我问过自己,现在却被一个小丫头缜怪着问。
我只是笑,好不好轮不着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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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少爷真是的,王爷整个心都在你身上,何苦要呕他呢!”说这话的正是我的贴身丫头,芫儿姐姐。
“我还没见过王爷对谁这么体贴,不管怎么着,七少爷跟王爷服个软,王爷没有不回心转意的,真要把王爷惹恼了有什么好呢!”见我一颗痴心都在手里的小书上,芫儿倒依旧诲人不倦。
……把王爷惹恼……
呵呵,我真的把千云戈惹恼了吗?也许吧,这回他是真的腻了,说不定很快我也要被扫地出门。
听说我之前千云戈有过十几个宠妾,都没有熬过半年,就被他风风光光打出去了,他若要打我又会怎样呢?我若对着他的放手又该说什么做什么?真是伤脑筋的问题。
不再听芫儿絮絮叨叨,我抬起头,没心没肺地笑笑说道:“芫儿姐姐,你说累了,快把那蔻欢熄了,我头晕。”
芫儿瞪我一眼,咬牙切齿走到香炉边,一边动作一边恨铁不成钢:“再没见过你这么不分轻重的人,四天了!王爷四天都没来销云阁了!”
心里念声“罗嗦”,我仍是装聋卖傻。我怕闹,又一直忌讳自己的身份,当初若不是千云戈坚持,恐怕连芫儿都不会留下,多个人多张嘴,果然不得安宁。
可是——四天了吗?都这么久了,我倚在窗边远远望去,整个王府绿翠红嫣,琉璃飞光,尽收眼底。想想只有我才有这份眼福,心里终究是得意的。
也是因为千云戈的宠,才让我在这从未起过楼的王府中有了座精致的三层宅邸。千云戈最初给我的别院已经羡煞旁人,可当时我却不愿屈从,所以有意刁难,偏说要住在云阁上。没想到三个月之后,就在王府的显赫位置真的盖起座高楼。千云戈牵着我来看,一向凌傲的脸上竞笑意盎然,惊的王府上下不敢大意。
只是那一刻,我看着那个整整大我二十三岁的男人居然疏忽了,于是住进销云阁的头个晚上,我纵容他在我身上撒下了情的种子,从此我不恨千云戈只恨自己。
是日子太平淡安逸才让人容易陷进妄想吧,那些曾经不堪的记忆甚至比经历时还要清晰,而模糊的只有裁判,我已经在这场人生的游戏里迷了路。如果以前料到今日,或今日计量出以前,一切又何去何从呢?
和千云戈的这出故事,到了后世也许什么都好,只有开头不好。
千云戈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只是依稀记得母亲的死,躺在花街柳巷背后的残败中,我太小,伤心还没有学会,就任人把那个我唯一可以依靠的怀抱带走葬了。
接着的几年便是在当时红遍京都的酥雨阁里听人差使,偶尔反错,或打或骂,却没有觉得太难过。
别人兜我十一岁的那年冬天,我端着热水去给姑娘们添茶,突然就在廊子里被一个人高马大的醉汉拦住了,他夹着瘦小的我就往暖房里走,滚烫的水撒了我一身,我哭了,慌了。
后来老鸨、护院几个人把我从那人手里夺过来,折腾了一番,送走了那人,不但出乎意料地没有罚我,还重新审视起我。
这孩子不错。
我只记得一脸横肉的护院说了这么一句。
此后就是识字读诗,下棋弹琴,我住起了姑娘们专有的香闺,穿上了五光十色的绫罗绸缎,连梳头、装扮都周到起来。
那时候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好,虽然有点烦,但终究不用干粗活了,吃?</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