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心如碎裂一般的疼。
后会无期后会无期
〃不——!〃
63。
风,撕裂了记忆,将所有的坚持都击得粉碎。
相隔万里便是生死永别,而那个清尘迥然的身影,已归去
狼旋身落在太清观外,还顾不得喘上一口气便一脚蹬开紧闭的大门冲了进去。
〃来者何人?胆敢闯我太清静地!〃
几名小道执着剑将不之客拦了下来,待到看清来人样貌皆是惊愣了一下。狼朝四周望了一圈,而后开口,〃我要见你们掌门!〃
拦住他的小道士里有一人上前嗤道,〃大胆妖孽,掌门岂是你随意见得!〃
狼只觉说话之人眼熟无比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见他们执拗着不肯放行便打算硬闯,而就在此时,一个清冷平淡的声音从他身后飘了过来。
〃云清!〃
云清?
狼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眉目清朗的小道士,才想起是张君房身边那个梳两团髻的小道童。
〃你们休得无理,此人是统领北原狼族的狼王殿下。〃
那个清冷平淡的声音在他身后又响了起来,狼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人重重得揪了一下,有些欣然又有些犹豫地回过身来,然眼前却不是他要见的人。
这个人他认识,是张君房的大徒弟玄龄。
〃狼王是想要见掌门?〃玄龄说着抖了下手里的拂尘,作了个请的动作,〃请随我来。〃
狼想了想,跟了上去,〃其实我是来看你们的师父的。〃
玄龄回过头来,嘴角浅浅一弯,语气表情像极了张君房,〃师父即是掌门,掌门也是师父。玄龄现在就是要带狼王去见师父。〃
狼心里一个怔愣,杨义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张君房已经死了,故去的人还要怎么当掌门?
难道?
跟着玄龄穿过整个道观来到后山,山上蒲公英开得正好,白蒙蒙的一片,风一吹,花絮散飞,漫舞浅扬如雪似云于是,那些曾经过往的记忆潮水一般纷涌而至,然后又随着花散飘香,越逝越远。
玄龄带着他沿着后山的小径一直往下走,山脚下有一汪深潭,潭水碧清,却深不见底,旁边有一路石阶通往地下,石阶很窄仅能容一人之身,狼跟着他又走了许久,几乎感觉是走到了那深潭底下。直到眼前出现一个石洞,玄龄才停了下来。
〃师父三年前身受天劫惨遭百鬼噬身还请狼王殿下有心理准备。〃
狼看了玄龄一眼,对方微微颔示意他可以进去,于是狼便挪了步子往石洞内走,才进到门口便觉一阵寒气侵骨,这里竟不比北原那终年冰封的地方暖和多少。走到石洞深处,现那里有一寒潭,潭面被冰封住,周围岩壁也是被厚实的冰所覆盖,整个石洞晶莹通透,冰雾氤氲,俨然仙境一般,然后他看见
寒潭之上用冰砌了个冰棺,里面有人躺着,隐隐透出身上着的绛红色。
〃君房!〃
狼箭步冲了上去,手刚攀上冰棺又像被烫了一般缩了回来,随即捂住嘴摇了摇头,绯色的眸子越瞪越大,不敢置信地看着躺在冰棺里的人,确切的说,只能算是勉强还辩得出原来样貌的残缺不堪的尸体!
不,这不是!这绝对不是他的君房!
那个人那个人清俊淡雅秀骨天成,一低眉,一颦,飘逸若仙怎么会,怎么会是眼前这幅样子?!
狼向后退了几步,眼睛一瞥看见了他交握在身前的手,畸形歪曲的手指白骨隐显,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双手曾经纤指葱白,腻玉雕琢似的。
〃当年师父受宰相之请前往北疆助大周破阵,但是直到六月初时都未见师父返回。于是师兄弟们下山分头去寻,最后在北原现了师父残缺的尸身当时师父被人封了法力,废去双手,一直带在身上的紫魂珠也不见了踪影,想是根本无力反抗任凭百鬼啃啮直至气绝〃玄龄站在一旁低声说道。
狼颤巍巍地伸手过去,想执起他的手,却又怕本已残破不堪的尸身毁坏的更加厉害,小心翼翼地碰上去而后轻抚而过。指下冰一样的触感,让他禁不住颤了一颤。
君房,我虽怨你杀我族人,但是你会有今天这样都是我!一切的错都是因我而起!是我骗了你又伤了你,是我封了你的法力废了你的双手,还毁了紫魂珠
一定很痛苦对不对?
狼看了看他的脸,虽是伤痕累累却犹是清静自若,宁静而祥和,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还是记忆里的那张清冷素颜,他未曾忘却过,也从未想要去遗忘,只有他自己明白,思念如荼,无时无刻不烧灼着他
这三年里,他疯了一样的收集雪莲,挑最好的尚未开苞的细细收起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用,只想着有人会用到的,总会用到的。那人遗落的道服被他整日攒在手里早已摩挲地褪了色,但是他却把它当宝贝一样收着,上面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淡然悠远的沁香,仿佛他还在自己身边一样
玄龄走过去拽着狼的衣袖轻轻将他的手执开,狼的脸上霎时涌现不解的怒意,玄龄略有歉意的微微颔,〃玄龄失礼了,只是太师父好不容易才用这千年寒冰保住了师父的尸身,您手指上的温度会加尸身腐化的。〃
狼越的不解,玄龄解释道,〃师父肉身虽亡,但不知为何,三魂六魄被封于体内无法度,若是这尸身不保,师父的魂魄便会无所寄依魂游在三界外,永世都无法遁入轮回。〃
64。
双手扶着冰棺的边缘愣愣地看着静躺在里面的人。
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次了,都是这样守在一睡不醒的那人旁边等着他醒来,等着那双秋水澄澈星眸微眨,而后晨曦破晓,天地间遽然清明。
似已忘记了手下的是千年寒冰,寒气浸骨能冻伤肺腑,又或者此刻他已经感受不到了其它地方的疼痛,唯独心里,如万物覆灭,所有以北原狼王这一身份构筑起来的坚持和原则,崩溃,塌陷,灰飞烟灭就连悔意和愧责都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不〃他低声轻喃,手指紧紧扣着冰面,指下传来咔嚓咔嚓龟裂的声音,〃我为什么要丢下你为什么要怨你归根结底错都在我!都是我!〃狼扶着冰棺身体一点一点往下滑,最后跪在了地上用头不停地去撞冰棺,〃为什么我为什么要作这么残忍的事情!〃
血顺着冰棺光滑剔透的表面淌了下来,然后被寒气冻结成冰,道道嫣红绽放如花。
往昔往事,纷涌交织。
想起在后山上的初见,那一个明净濯然宛若仙童玉子的少年,暖暖一笑,如山清,又水澈;想起后院那棵榕树,他抱起十二岁的他让他把麻雀送回窝,十年后,千里之外的云州,他也做了同样的事,将二十二岁的他抱在怀里,那时候想,不放手,永远都不放手了
想起云州那晚,春风绮阁轻纱帐暖,夜月高楼合卺之仪,他的清铅素颜,流泻在唇上的魅惑,漫长夜里的肆意挥纵,滟滟目光的宛转,凝眸一瞬,把所有?</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