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低着头只顾将那些东西塞回包裹里,脸上略有不悦,暗道,果然还是嘴硬。龙腾小说网 Ltxsfb.com不禁心里一软,直将那些怅然若失烟消云散,便执过他的手,揉在掌中。〃我知道你心里不服,但是你自己应该明白,妖阵并非正一教正统道学,驱使妖邪为你所用,倘若控制不当反被噬身。〃说到这里,语气一下凝重起来,〃其结果就如百鬼噬身,万死而难得一生。〃
张君房怔了一怔,黯然垂眸似陷入沉思,良久方才开口,〃季公子可有听说遭百鬼噬身还能生还者?〃
34。
季怀措笑了起来,手指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下,〃你怎的一下笨起来了?道家,讲究炉鼎。所谓炉鼎,就是肉身。肉身一毁,炉鼎难存,就算脱了凡胎已经成仙,也恐难受得住那般折磨〃说着凑下去在他白皙的颈脖上咬了一口,张君房痛得一哆嗦,随即抬眼怒目视之,季怀措只管笑,手指抚着那枚通红的痕迹,〃很疼是吧?那可要比这疼上百重千重,远甚于此,所以才会说万死而难得一生。〃
张君房怔愣着,不作声。
本想逗逗他,结果却见他神色越凝重,简直如同北原冰雪封山的严冬,季怀措真有错觉,下一刻会不会有雪飘下来。遂笑着摊开手掌松开他的手,然后改为十指交错相缠,在他面前晃了晃,〃君房可知,世俗之人是如何形容这样的执手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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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前一次问他情为何那样,张君房仍是摇头。
已是料到他会这样,季怀措放柔了目光,灼灼而视,声音诚然。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张君房知是被戏弄了,一下抽回手来,清长细眉略略一挑,〃那方才在山崖之上,我们三人执手相握,难不成也是要白头偕老之意?〃
季怀措笑道,〃你别忘了,这世上还有结义之说。〃见他嘴角攒起笑意,顿时如寒沐春华,心底一汪池水,煦风微拂,皱起圈圈涟漪,然后缓淡地消散开去,便忍不住凑了下去。
将要贴上那两片薄唇时,却听得帐外一阵喧闹挟着马蹄奔踏之声,张君房推开他说去看看便径直向外走去,季怀措偷腥不成不觉懊恼万分,一个人站在原地自己和自己生闷气,然张君房又在外面催他,才剁了下脚紧接着也走了出去。
一夜纷扰,此时已是天明时分,薄雾锁晨曦,微云淡缥缈,远处尘沙蔽日,几匹高头骏马急蹄而至。
门口守卫已是一字排开,鼓楼上的弓弩手也已箭在弦上,韩铁正要脱口喊道来者何人?对方便已纵身而起,御风而至,直接从他们头顶上越过然后翩然落地。来人一共八个,个个身着道服,手执拂尘,头上挽着逍遥巾,却是一式的扮相。见到杨义,其中一人上前行了一礼,〃吾等乃太清观第七十二代弟子,奉太师父之命前来协助师父破阵退敌。〃
〃道龄?〃见那里站的竟是自己的徒第,张君房不禁面露喜色一振衣袖快步走了过去,〃是师父让你们来的?〃
道龄点点头,〃师父迟迟未归,太师父很是担心,便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师父有难,于是太师父就让我们前来相助,早日退敌,早日回观。〃
听到道龄刻意着重了〃早日回观〃这四个字,张君房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加上来时路上所花的时日,离开京城到这里已有月余,若再拖延下去恐赶不及在自己生辰之日前返回太清观。遂轻浅一笑使之放心,〃为师鲜少下山,这次一走便是这么多时日,师父难免会担心,有你们前来相助,犹如虎添翼,实在很好。〃
说到这里,玄龄双手捧了个长形的紫檀木匣上前,〃太师父说师父兴许要用到这个,故而让我们一起带来。〃
张君房打开那木匣,里面是一根宛若竹子般节节枝生的木鞭,每一节上都有符印,通体青锋流转,符光隐现,张君房眼睛一亮,〃打神鞭?〃从匣子里取出拿在手里抚了抚,然后手一挥,便见那鞭带出一溜滞影,一道金光闪出。
玄龄将匣子合上收好,继续道,〃太师父还说,兵法云,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取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望师父莫要纠结于眼前所见,细细考虑这句话。〃(注: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取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孙子?虚实》)
张君房点了点头,蹙眉忖思,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只是一时想不出更大的关联。季怀措走了过去,道,〃你师父的意思是不是要让你因势制宜,将对方的东西拿来为你所用。〃张君房仍是不解,就在这时,营门外响起一声清亮童音,〃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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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声望去,只见一梳着两团髻小道童骑在马上被拦在营门外。
〃云清?〃张君房一愣,随即转向道龄他们,〃你们带他来的?〃
那几个弟子互相看看,然后摇头,张君房顿觉头大。示意守卫可以放他进来,便见灰头土脸的云清一路跑来,张着手臂,一头扑进张君房怀里。
〃师父,云清想师父了,才偷偷下山跟着师兄们到这里来的。〃说着抬起脸咧着牙灿灿地笑,被张君房一掌拍在脑门上,声色严厉地斥道,〃平时怎么教你的?私自下山视为违反门规,你说要我怎么罚你?〃
云清皱起脸,细细的眉毛打了好几个结,扯着张君房的袖子求饶到,〃师父,念在徒儿初犯,您就饶了徒儿好不好?好不好?〃
〃不行!更何况这里是军营,岂容你说来就来,现在给我回去,待我回去之后再好好罚你。〃
云清一听,眼睛里开始蒙上一层水汽,见张君房撇着头看也不看他,吸了两下鼻子,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大有一不可收拾之势,边哭还边用袖子擦,结果鼻涕眼泪弄花了一张脸。
众人都被他这模样给逗乐了,有些忍不住的直接捧腹笑了起来,就连杨义都过来为他求情,〃算了,君房,他也是担心你,留在这里没有关系。〃
张君房恼了他一眼,随即叹气,〃义兄既不嫌你麻烦,那就留下吧。〃
嘎~哭声立马收住,一双泪水蒙蒙的大眼朝着张君房布登布登地眨了两下,接着又一头扑进他怀里,鼻涕眼泪全蹭他身上,〃谢谢师父~〃
季怀措在一边看着,很想一脚把这小鬼从张君房怀里踹开,然对自己说,堂堂北原狼王不要为了一个小鬼做这么丢脸的事,于是转身往营帐走去。身后脆嫩的童音,师父长,师父短,甚是亲热。
〃云清师弟,瞧你一身脏兮兮的脸上还花花绿绿,来,跟师兄去营帐里洗洗换身衣服再陪着师父,啊。〃
〃不要,师父的起居一直是我伺候的,我要和师父待一个帐〃
然后是张君房的声音,季怀措竖起狼耳仔细听。
〃玄龄,你们长途跋涉就先好好休息,让他住在我帐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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