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两手空空,灰溜溜地走出屋子,八爷再次转向我:“大孙子,接着喝,嘿嘿,
八爷最喜欢的事情,还是喝酒!”
“喝,喝,”奶奶嘟哝道:“老软大,老软大,你啊,你啊,见酒比见老婆
都亲,一喝上酒,不管谁到你家,你都得把人家拽上酒桌,不喝个烂醉,绝不放
人家走,这不,见到小毛孩子,你也是一样,没完没了地喝、喝、喝!”
“嘿嘿,”八爷乐合合地端起了酒盅:“大孙子,嘿嘿,来,喝,喝!”
就这样,爱酒如命的八爷,一通神喝胡灌之后,非常得意地将我这个乳臭未
干的小毛孩子,灌到另外一个世界。
……
(十八)
“唉,这个三冤家!”奶奶背着我,一边走一边嘀咕道:“这个三冤家啊,
这趟出去,一走,就是半个多月,眼瞅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地凉下来了,可是,他
还是不回来,也不知道现在哪里,唉,有一个孩子,就得操一份心啊!”
“奶奶,”我依靠在奶奶的脊背上,问道:“奶奶,今天,咱们去谁家串门
啊?”
“今天,不是去串门!”奶奶认真地说道:“奶奶算个命去,”
“又算命啊,奶奶,我好烦那个瞎子啊!”
“哎哟,到了,”奶奶一转身,又将我背进算命瞎子那异味充溢的屋子里:
“先生,近来可好哟!”
“哦,”瞎子正无所事事地摆弄着一对亮晶晶的大铁球,听到奶奶的话,非
常客气地抬起脑袋,我再度看到那双没有眼珠的白眼眶:“哦,哦,你好,老张
太太!”
“先生,”奶奶将我放到土炕上,呼呼喘息着说道:“唉,又来麻烦你啦,
我三儿子,出去半个多月了,可是,连个音信也没有,也不知道现在什么地方,
是死是活!”
“别着心,别上火,老张太太,把你三儿子的生日时辰告诉我,我给你掐算
掐算!”
奶奶报过三叔的生日时辰,瞎子将铁球放到身旁的破毡帽里,然后,一本正
经地扳起了手指头,嘴巴不停地嘟哝着我一个字也听不懂的外星话:“哦,
哦,……”
“先生,怎么样,”奶奶焦燥不安地问道:“我这个三冤家,不会有什么事
吧?”
“没,没,”瞎子像模像样地摇摇头:“没什么大事,”
“哦,”奶奶长吁了一口气:“这就好,”
“不过,”瞎子抬起了脑袋:“他有点小麻烦,”
“啊,”奶奶再度焦虑起来:“先生,他,有什么小麻烦啊?”
“事不大,买卖上的事,”
“那,他,现在哪呢?”
“嗯,这个,”瞎子思忖一番,然后说道:“在四框里!”
“四框?”奶奶茫然地问道:“什么是四框啊?”
“嗨,”瞎子咧嘴笑道:“老张太太,这个还不明白,四框是什么,房子
呗,不过,这是监狱的房子!”
“啊——,”奶奶闻言,顿时目瞪口呆:“这个三冤家,这个生疔玩意,这
又惹了什么祸,咋又进监狱了?”
“别着急,”瞎子真诚地安慰道:“事不大,过些日子,就会回来的!”
“唉,”奶奶无奈地叹息一声,无精打采地背起我,愁苦着脸与瞎子草草道
了别。
听到奶奶的讲述,奶奶一家人全都陷入了苦闷之中,一连数日,奶奶的家中
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云,三婶抱着吃奶的婴孩,终日以泪洗面。
“三叔,”一个冷风嗖嗖的阴天,我正在院子里与老姑玩耍,突然看到三叔
破衣烂衫地走进院子里,我兴冲冲地嚷嚷起来:“三叔,三叔,奶奶,三叔回来
了!”
“哎呀,”听到我的喊叫声,奶奶一家人全部拥出房门,即惊喜又苦涩地将
三叔迎进屋子里,奶奶抹着伤心的泪水问三叔道:“三冤家,这趟又栽了吧!”
“嗨,”三叔则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妈——,没事的,我倒腾点铜,给翻
出来了,拘了十五天!”
“唉,三冤家,你还没吃饭吧,芳子,赶快烧火!”
“啊——,”望着眼前热喷喷的玉米锅贴,刚刚洗漱完的三叔眼前一亮,他
抓起一块玉米饼,深有感触地嘀咕道:“这半个月,没吃上一顿饱饭,我的眼睛
都快饿绿了!”
三叔咔哧咬掉半块玉米饼,然后,一边咀嚼着,一边掐了掐我的小脸蛋:
“大侄啊,这拘留所,真不是他妈人呆的地方啊,好几十个人,挤在一间大房子
里,吃喝拉撒,全在里面,又脏又臭,天天喝咸菜汤,一顿饭只给一个窝窝头,
唉,这能他妈的吃饱吗。有一天,号子里死一个犯人,管事的嚷嚷道:谁把这个
死人抬出去,吃饭的时候,就多分给他一个窝窝头!豁,大家一听,都举起了
手,争着抢着,要去抬死人,嘿嘿,平时,谁干这个啊,都是饿的啊,为了多吃
一个窝窝头,让干什么都行!”
“三叔,”我冲着三叔央求道:“吃完饭,你给我讲西游记吧!”
“嗬嗬,”三叔笑道:“西游记,还西游记呐,三叔这趟冒险,比西游记还
要热闹呐,等三叔吃饱了,慢慢讲给你听!”
“爹!”老姑指着窗外,对爷爷说道:“你看,谁回来了?”
“哦,”爷爷扒着窗户一看,自言自语道:“小二,小二怎么又跑回来
了?”
“嘿,”奶奶惊叹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的儿子怎么一个接着一个地往
回跑哇!”
“爹,”一个身材细高,体质枯瘦的男人,愁眉苦脸地走进屋子里,在他的
身后,尾随着一个抱着</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