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看见和之前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
“没有。”
伽梨皱了皱眉,“我先送你回去”
“啊,我还有很多药,要带着,况且摩那娑还……”楼陀罗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想挣脱伽梨去拿那些摆放在木屋外面的药材。
伽梨抿紧了嘴巴,念了几句咒语,然后那柄炽寒剑化作几道白光将楼陀罗团团围住,白光消失的时候,他也不见了身影。
“你还要去?”伽摩似乎没跟着出去。
“那当然,和我一起来的人还被困在里面呢。”伽梨心里已经少了几分把握“原本以为破坏了这些空间能找到他……”
“湿婆刚才的样子好怪哦,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样子。”伽摩得意起来。
“你不是要复活吗?干嘛还跟着我?”
“跟着你比较靠谱,我觉得。湿婆那样子,说不定醒来会再弄死我一次。”
伽梨没再说话,只是又匆匆跑进了那个地道,原先最右边的石门已经消失了踪影。
“喂,你不会是想打开其他两个石门吧”伽摩的声音充满了战栗。
“我就是这么想的。除此以外我也找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伽摩尖叫着。
伽梨则是不紧不慢的推开了中间的那道门。
暗黑的石室中央地面上是巨大的符文,那些符文就像是千万双眼睛同时发出光芒,变幻莫测,诡异的审视着来访者。
“看起来好可怕”伽摩在伽梨的身后说着。
伽梨毫不犹豫的踏进了符文,顿时符文整个暗了下去,石室的周围响起了苍老的声音“予吾鲜血,吾予应求。”
伽梨卸下身上华丽的首饰,割破了手腕,鲜血顺着凹陷的符文慢慢充斥了整个空间,仿佛是有生命一般环绕住她这个有着确实生命的源头。
“我想知道毗湿奴在哪?”伽梨大声的询问着。
“啊啊”伽摩小声的叫了起来,“护持之啊”
饮满鲜血的石室晃动着,像是要分割她的身躯和灵魂,“留下你谓之最为宝贵的东西,才可以交换答案。”
最宝贵的?伽梨思忖着。
“别答应他啊”伽摩细声在她的耳边说着。
“我不知道自己最宝贵的是什么?”伽梨摊开了手。
赤红的石室咯咯的发出嘲笑的声音,“那你愿意给吗?”
“我愿意”伽梨坚定着。
“我收下了。”苍老的声音中有一丝快意。
“你还没将毗湿奴带回来”伽梨看了看自己,似乎没发现什么变化。
“你站到中间来”石室笑着。
伽梨踏进了唯一没有沾染鲜血的符文,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
吉罗娑雪山,
一道光窜进了西瓦的身体,苏摩和守在一旁的巨大的雪狮同时站了起来。
那双寒冰色的双眸缓缓的睁开了,可是他身上被那些满含戾气的利器腐蚀的衰败却仍没有消退。
“她从莲花里放你出来了?”西瓦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苏摩。
“是。”
然后两个人均沉默着,一言不发。
————————————————
伽梨再有意识时,发现自己的头已被削去正被左手拎着,而右手却正捧着一个碗,接住从她的身体里不断涌出的血液。更可怕的是,她居然还活着。
(注释:无首母就是以这种极端的象征方式,展示若断除了我执,娑婆也将消逝。告诫众生:在断了头(自我)以后,我们依然能成就殊胜的生命。)
朝远方看去,是一望无际的海水,海水闪闪发光,就像繁星落进了其中,湿咸的海风迎面吹来,就连身下的大地似乎也在移动。“完了,完了”伽摩在一旁大喊起来。
“你怕什么,又没人能看见你”伽梨有些恼火。
“的确没人能看见我,但是,但是”伽摩哆嗦起来“舍沙能看见我啊”
“舍沙?!”伽梨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面前的星光之海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巨蛇舍沙露出了6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头,眼睛如同酸浆草般鲜红,背部长满了青苔,腹部则闪着星光似的璀璨光芒,头顶上飘着大块的雨云,身躯有如7座山峰般巨大,海水瞒过了伽梨刚刚还站着的沙地,脚下的大地也是地动山摇。
“我就说要完蛋吧。”伽摩在一旁焦急的不行。
“要死也有我陪你,怕什么?”伽梨被他吵得也焦躁起来。
“早知道我就跟着湿婆出去了,你都成这样了,现在怎么办?”伽摩几乎哭了出来。
“不过就6个蛇头嘛,都割下就好了”伽梨的话还没落音就听见舍沙的头部传来一阵狂笑“好大的口气。”
“你是谁?”伽梨瞪了她一眼。
“你偷偷的钻进我的空间,还问我是谁?”站立在舍沙头上的女人阴阳怪气起来。
“摩那娑?”伽梨睁大了双眼。
“算你有点眼力”
“毗湿奴在哪?”
“哦~”摩那娑笑起来,“可能已经被舍沙消化了吧。”
“你再说一遍。”伽梨的手掌心已经渗出了汗。
“再说几遍都一样,他已经被舍沙吞进了肚腹。”原本一直保持优雅的摩那娑突然间就变了脸色,恶狠狠的看向她“不过,你和他合起来骗走了我的头发,你们都该死,我可以成全你去舍沙的肚腹里陪他作伴。”
她的话刚落音,6个头的巨蛇就朝伽梨扑了过来,敏捷的程度竟然和她不相上下。
伽梨扔掉了那颗被割下的头颅,狂奔起来,伽摩也没命的跑着,其中一个头一口就将她被割下的头颅吞了下去,而另一个蛇头也敏捷的盘旋而来,就在它的血盆大口要咬下去的那一刹那,伽梨的脖颈上又长出了新的头颅,她顺势扯下了头上纱丽的几颗宝石,朝身后那个蛇头的眼镜狠狠投掷过去,顿时,宝石嵌进了蛇头的其中一个眼睛里,黑色的血奔流而下,巨大的蛇身痛苦的翻卷着,拍打起的海浪溅到了伽梨的身上沾着巨蛇的腥味。
摩那娑仍旧站在巨蛇的头顶,显然她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女人会如此厉害“快给我吞了她,快!”
巨蛇舍沙蜿蜒起硕大无比的身体,再次吐着分叉的红信朝伽梨以排山倒海之姿袭了过来。
伽梨扯下头上的纱丽,趁巨蛇朝着自己就要缠上来的时候,将它引到了一个尖直树立的小山丘上,就在蛇头缠住那尖直的山丘时,她抛下纱丽,罩住了和那山丘差不多大的舌头,瞬间,纱丽变幻成了斑驳锐利的树藤,刺进了蛇头,将它连同那个山丘钉在了一起。
“不,不可能的”摩那娑发狂般的尖叫起来,“一切事物都必须呈现原初之态,你,你的纱丽怎么会……?”
“那是因为这纱丽在被脱去之后才会呈现原初之态,”伽梨得意的看着她“这是天界最高的女:拉克希米织出的锦缎,用金苏迦树织的,金苏迦树,你一定听说过,是以吸食所有生物的恶意和鲜血为营养而成长的。”
“呵呵,你得意什么啊?”摩那娑在稍稍震惊后变又恢复了镇定。
一直在伽梨身边的伽摩突然叫了起来“啊,你,你变黑了,不不,是都变履了,哦,是青黑色。”
“黑丫头,你变得这么丑,看哪个男人还敢要你?”摩那娑的眼角都快笑出皱纹了。
伽梨却不以为然,“我和你不一样,我从来不用指望男人。”
这句话似乎触动到了摩那娑心里的旧伤,她暴怒起来,舍沙在她的指挥下又狂暴起来,剩余的五个头迎风招展着。
就在第三个头像伽梨袭来的一刹那,伽梨看见了挂在巨蛇牙齿缝上的白色衣物,她绝不会认错,那是毗湿奴的衣服,她一反刚才搏击的常态,一个转身就主动朝着巨蛇的嘴里跃了进去,一旁的伽摩也被她一起扯进了巨蛇的嘴里“啊啊啊啊”伽摩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
摩那娑笑了“真是聪明,知道自己一定会输,所以干脆就以自己的身体饱腹舍沙了吗?”
伽梨挂在蛇的牙齿缝上,“喂,你快醒醒啊”她用力拍着毗湿奴的脸。和她想的一样,他还没被舍沙吞进肚里,只是挂在了巨蛇的牙齿缝上。
似乎废了很大的劲,他才睁开了双眼,“你,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我变黑了你也认得我啊?”伽梨自嘲的笑了。
“我问你,你怎么在这里?”毗湿奴的嘴角含着一丝鲜血。
“来救你啊。”伽梨不在意的甩了甩头。
“胡闹”毗湿奴很少有的发了火。“你和那个石室交换了什么?”
“额,他说他要最珍贵的东西。”
“然后呢”
“然后我的头没了,不过现在已经又长好了,再然后就是我变成这样了。”
“你……”毗湿奴几乎气结。
“别担心啊,等我们出去了,再给拉克希米做一具更美的身体不就好了”伽梨依旧笑着。
“……”毗湿奴情复杂的看着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现在没时间讨论这些了,还是想想我们怎么才能制服这条惊天巨蛇吧。”
毗湿奴少有的陷入了沉默。
“喂”伽梨一刻都不愿在这里多待下去了。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毗湿奴抬起了他那双幽蓝色的莲花眼。
伽梨摇了摇头。
“这里是宇宙的发源地,是梵天创世的地方,你刚才应该看见了一大片的海洋了吧?”
“恩”
“那是那罗之海,是原初之海,是宇宙自身的一部分,舍沙也是。”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其实无法真正打败舍沙,因为它是宇宙的一部分,它会不断的更新和变化?”
“对”
伽梨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就连一直在她身边喋喋不休的伽摩,此刻也不再聒噪。
“害怕吗?”毗湿奴看进了她红宝石般的眸子的深处。
“不会”伽梨咬了咬嘴唇。
“如果,你再也见不到西瓦了,你会后悔吗?”
心里像是有什么崩裂开来,但她还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