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爬了上来坐在她身旁。
假山石足有半个成人高,坐在上面月光铺洒开来倒是一点都不黑暗。
沐浴在月光里,西河直直看着前方,似在自言自语:“其实上次是我把你哥抓的人放走了。”
身边顿了顿,西河感觉到空气中传出少年低低的笑语:“我知道。”
两人都不再言语,有些事情并不一定要知道太多,一如西河为何救那少年,一如凉笙在西河走后被凉羡如何责罚,也一如他有着什么样的身世与苦楚。
月光下,两人沉默地坐在一起,似是在想什么,亦或什么都不曾想。
西河下午时其实是向凉筝打听过凉笙的,可是得到的答案让她微微有些心凉,记得当时凉筝大睁双眼很是诧异地道:“凉笙?谁是凉笙?家族里所有子弟我都知道,根本没有这个人嘛。”当时她愣了一下,试想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竟然无人知晓,那么他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世上从来不缺可怜人。
不问是一种尊重,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只会撕裂别人的伤口。
仅仅一下午,西河就看透了凉涧,这是一个极自私的人,他的眼中只看得到权势与地位,亲情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即便凉羡,也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在威胁到他或是没有利用价值时,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西河当然明白凉涧对她的看重,那些刻意的殷勤与宠爱,无非是想通过自己拉拢凉安凉介,如果猜的不错,之后他还会努力把自己和凉羡绑在一起,可惜这些她完全不担心,自家那两个防备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巴巴地往跟前凑,即便如此,她也再不想见到这个看似风度翩翩实则狠心无情的男人了,这是一条真正拼着美男皮的狼,随时会要人命的。
两人沉默良久,西河转头看向凉笙,只见少年似乎在出想着什么,由于距离很近,少年脸上细小可爱的绒毛在月光里显现出来,他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与凉涧没有一丝相像,两人怕是站在一起都不会被人相信是父子,但是西河莫名地就是相信这个少年,同时也为他长得不像凉涧而庆幸。
少年的衣衫是材质不好的布衣,洗的微微发白,这与凉羡身上的锦缎实在一个天一个地,更不用说脚下有些开线的布鞋,即便如此,少年依然如玉清秀,西河对人感觉极准,她相信这个少年有一颗璞玉般的玲珑心。
凉笙一头长发束起,露出脖颈,西河突然发现他的耳后似乎有个紫色的印记,仔细看去,瞳孔猛的一缩,随即转开了眼睛。她看清楚了,那不是什么印记,而是鞭痕,那鞭痕自耳后延伸至后颈没入衣领之下,若不是距离极近很难被人发现,而且西河发现不止一条,有黑色的,有紫色的,也有青色的,那些新旧不一的痕迹缭绕交错,在少年后颈开出一朵血暗之花。
凉笙回察觉到西河的目光,不由咧开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玉白的小脸添上一抹桃红。
西河看着那样美好的笑容,心里第一次有了酸意。
她从不觉得何人可怜,也极少同情别人,在她眼中,这两种感情都是极不必要的,她见多了某些人打着可怜旗号赚着同情钱,然后几日挥霍,一直重复着这样将自尊踩在脚底搏低贱的过程,或是某些人因为可怜而自甘堕落,变得阴暗,最后反而同样憎恨这个世界,这些人她不屑于同情,也极厌恶,可能是她过于正直,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评判标准。
见多了那些小丑似的人,再看眼前的少年,他即使有着再苦难的岁月,也不曾遗失自己的美好,这一刻,西河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想要保护一个人,保护他不再颠沛流离,不再孤苦难依,这一刻她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女子,反而想要为他人扛起一片天。
“想过离开么?”轻轻的,西河望着院中黑暗下独自盛开的不知名花朵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