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乐萝和乔曦与一般母女不同。01bz.cc
首先,她是单亲家庭,乔曦与前夫离异,没有再婚。
其次,她和乔曦关系极好,如同姐妹,这个妈妈宠她,几乎有求必应。
最后,她和乔曦没有血缘关系,因为乔乐萝是路边捡来的。
没错——捡来的。
十六年前,新年未到,市的家家户户摩拳擦掌大肆采办年货,一菜篮子来一后备箱去,张灯结彩包红包。乔曦的弟弟乔思哲带着小女朋友准备回乔家试探试探家人口风,车行到距离小区几百米远处,突然想起给自己妈买的、具有讨好卖乖作用的一条金链子,忘记拿了。
饭点快到了,小女朋友又不高兴,他心里那个急,要是这桩好亲事吹了怎么办?
于是他打算抄小路快点回去拿东西。
既然是小路,那必然是小的,车子少的,一辆车开过去极快,两辆车并排开不了的路。
这么一抄,就看到了马路旁边的肉团子乔乐萝,穿了件小毛衣,被一条小棉被裹得死死地,快要喘不过气来。寒冬腊月,小脸是发紫的红,脸上还挂着泪痕,哭不出了,只能张着嘴呜呜着,不知道被人扔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多久。
乔思哲抱在手里竟感觉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小臂长的宝宝双眼紧闭,气息奄奄,他觉得这小生命大概要在自己怀里夭折了。
车里有暖气,他抱着乔乐萝进去,和自己小女朋友把这要勒死人的棉被解开,女朋友用温暖的手一下一下搓着,她眼里转着一圈泪,捂了捂脸,握了握小手和小脚丫,原本温热的手变得微凉。
两个不是父母的年轻人,慌得手忙脚乱,看似没有章法的事情,竟将乔乐萝就这么搓活了过来……
许是天不绝她命。
乔曦说当时她一个多月,之前一直是母乳喂养,所以不肯喝奶粉,他们没有办法,问别的孕妇借了奶给她喝。而她没良心的爹娘,只留下一封信,男人的字隽雅有力,一看就是读书人,可恨写的却是“生活所迫,对不起。生于12.24”
乔乐萝记得,那时候她七岁,刚上小学的年纪,乔家人那晚在一起吃了顿饭,虽然全程说说笑笑的,可是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果然,晚饭后乔曦带她回家,眼睛认真地盯着她,然后乔乐萝就被告知,她不是亲生的,她和乔家没有血缘关系。
——宝宝,虽然现在和你说这些还太早,但是我们商量后觉得你有权知道真相,我们不想让你长大后怨恨我们瞒着你……我们都很爱你,你是乔乐萝,姓乔,是妈妈的宝贝女儿,不是旁人。
当时的她已经听得懂了,只是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记住了。
乔家人宠她爱她,真的将她看做亲生的宝贝。还有乔曦,即使工作忙碌,中间还经历过一段情场失意跌入谷底的时期,也没有吝啬过对乔乐萝的关怀疼爱。
她的童年,有家人围着唱生日歌,有数不清的布偶玩具,也有睡觉前妈妈温柔的故事……
这让她从未切实体验到被遗弃有什么不好的,她庆幸且默默的心怀感激——是她捡到大便宜而因祸得福了。
在心里可以轻描淡写拿出来放进去的事情,其实是最难以启齿的。她一直暗示自己不在乎,但漫漫长夜里,偶尔小脑袋也会想自己是哪里来的?父母长什么样?又为什么要抛弃自己?这从来也得不出的结论引发的好与幻想,在多年岁月里如雪球般越滚越大,压迫如洪水猛兽,放眼探索是一片白,白得干干净净,想要抓住任何色彩都是徒劳,让人疲惫,但却可以供她肆意发挥涂抹上色,虚构出模糊的画卷。这件事深深根植于她的心,她记着本源的乔乐萝,也担任着普通生活的乔乐萝。
乔乐萝堂妹乔佳颖生日在八月九号,在饭店订包间摆了宴席。而乔佳颖父母正是乔乐萝“救命恩人”乔思哲和范亚丽。
说是随便吃顿饭,来的人也不少。除了乔曦和乔乐萝,还有范家两个老人,乔家两个老人,范亚丽两个哥哥家就有五人。一共十四个人坐在一张圆桌上,桌子大的吓人,每两个人中间还有一段空隙,坐的不但不拥挤,还特别空旷。
范老大家那个常年在国外的儿子今天也迹般地出现在这里。
二十五岁海归,世界名校毕业,双学士学位,在乔乐萝心里一直如风光霁月般的人物,多年未见,他此时正坐在大圆桌的另一侧,乔乐萝只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他。
三年没回国,他仿佛瘦了,但身材因长期健身而线条完美,宽肩窄腰,夏日的衣服薄,布料下的肌肉若隐若现。
范临恒长眉凤眼,漫不经心又很疏离,一如三年前。
“听说萝萝考在长衡?”范亚丽道,“你临恒哥哥也是长衡毕业的。”
范老二家的媳妇说:“长衡啊!哎呀这么好的学校,考进去上985211是稳了吧!你们看现在临恒出息的,都留学回来了。”
“也没有什么稳的,还是要看小孩自觉肯学,谁知道这丫头将来考什么学校。”乔曦觉得这话中听,笑意上了眉梢,嘴上还是客套回应。
众人纷纷调侃“谦虚”。
范家两兄弟都一个四十多一个五十多,没喝多少酒但是微醺,拉着三十八岁的乔思哲说人生哲理,一副老大哥罩着小弟的模样,乔思哲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受益匪浅般不停点头。
两个中年男子还起身向四位老人敬酒,说着身体康健万寿无疆的敬语,末了也不忘今天的小寿星乔佳颖,以长辈的口吻告诉她努力读书,向哥哥姐姐好好学习,争取考上长衡。
乔思哲与他们差了不少岁数,但也是同辈,人家一套一套的话冒出来活络了气氛,他干坐着也不对,于是忙起身也去敬酒。
范老二问起乔思哲工作的事情。
范亚丽不止一次在外面看似不经意地炫耀着丈夫薪资高升职快,听别人吹捧以满足自己虚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