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知道是温航,要说我刚才没有想过温航,那是假话。不过我转念又想,既然温航是那么会变通的一个人,见我不在家,他就该自己走了才是,不会真像他装的那么蠢,傻乎乎等我。当然,我潜意识还是希望温航等我的,不过此刻见他等我,我又没有想象中的快感,总之,我的心里是有些复杂的。
刚刚同林恩在一起很开心,让我暂时忘却了烦恼,此刻再次见到温航,内心又开始觉得堵。
我冷冷说:“我的行踪不需要向你汇报。”
我看了看他,说,“你怎么还不走?在这儿堵着干嘛?”
“冉冉……”温航拖着书包,孤零零站着。
我们三人在黑暗的楼道默默对峙。
终于,林恩率先打破沉默,拍了下手说:“护花任务完成,我也功成身退!”
他转身就要走。
我拉了拉他:“得了,我送你。”
一个瞎眼蒙还装什么酷?
“我走得了。”林恩的声音却蓦地变得有些低,他固执拿开我的手,说,“你在这儿吧,我自己走。”
我一愣,就想要看看他的情,然而夜太黑,除了林恩模糊的轮廓,我什么也看不清。
林恩转身就往楼下走。
我吓了一跳,想开口告诉他方向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林恩又酷又帅地一头撞到对面邻居家的铁门上,哐当一声巨响。
林恩捂着脸,蹲下来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颤颤说:“你妈,怎么还有个铁门?”
他抽了几下,吸气说:“出血了……”
对面的铁门倏地前开一条缝,里面露出一只惺忪的肿眼泡,里面有光倾泻出来,照在我和温航的脸上。男人没有看见蹲在地上的林恩,冲着我骂骂咧咧说:“有人生没人养的太妹!大半夜的不睡觉,就知道勾野汉子!老子……”
“x你妈的闭嘴!”林恩猛地站起来怒吼,哐当一脚就踹在那铁门上!铁门被踹出个瘪,一下子关的严实,门里面发出杂乱的闷响,混合着男女的惊叫,再来,竟没了半点声音。
夜深沉寂寞,仿佛从来也没有一个肿眼泡出现过。
林恩微微调整了下脚踝,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摩挲着楼梯扶手,一句话不说,磕磕绊绊下了楼。
我回头看着黑暗中的温航,又看了看黑黝黝的楼梯口,还是快步走了下去。
身后温航动了动,最终没说话。
林恩的车还在,他却没有在里面。
我找了他好久,才在小区的昏黄路灯底下看见林恩。
他一个人坐在路灯底下的花坛边,手里有一根未点燃的烟,他正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一小团影子。
我慢慢走过,拉长的身影渐渐缩小。
林恩才抬头看向我这边,他脸上血渍未净,额头和鼻子都有点青肿,衬衫上也染着血点子,模样很狼狈。
我看着他笑。
他起先还很严肃,后来也渐渐挂不住,拧眉说:“见识我生气的样子还不害怕的,也就你一个。”
我走到他身边坐着,给他擦了擦脸上沾的血,说:“有什么好怕?我偷笑还来不及,咱们林大公子向来光鲜,这么狼狈还是头一遭,我得好好记在心里,等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起来乐呵一下。”
“你真不怕我?”他认真盯着我。
我斜了他一眼:“有什么可怕的?反正你有夜盲症,要是你敢欺负我,我就晚上把你弄出来,让你找不着家,最后哭着求我送你回去。呒,想起来就觉得爽。”
林恩眯着眼不说话,他不再看我,转头把烟叼在唇上,在身上摸打火机。
“抽烟不好。”我习惯性地说。
林恩嗯了一声,含着烟说:“我还抽大麻呢,抽烟算什么。”
“吸毒更不好。”我拧着眉,听他这样说话,我真觉得不舒服。刚才还觉得他人其实不错的,现在又发觉他真是堕落的无可救药。
林恩没有摸到火,有点烦躁。
他站起来,说:“我走了。”
他说走却没走,干巴巴站着命令我:“你先走。”
我看着他,身子没动。
过了好一会儿,林恩才挫败地骂了一句:“算我倒霉行了吧,刚才踹门把脚扭了,现在开不了车。你先回去,一会儿我打车走。”
我愣了一会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人品得多差呀?!
眼看林恩脸色越来越难看,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我才勉强止住笑,说:“行了,一个秀色可餐的美人三更半夜出行实在不安全,你要是被人强了,我还得负责,姑且就收留你一晚吧。”
林恩黑了脸,别过头不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