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熙睁开眼,殿内已点上琉璃华灯。
她仰卧在熟悉的床榻上,望着熟悉的藻井天花,一时怔忪。倘若不是殿中换了菡萏熏香,她会误以为她做了一场国家覆亡的梦。欲起乏力,她连撑起身子都不能。
「醒了?」
清朗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她朝着声音来向看,见到大靖曦王坐在软榻上,正放下手上书册,起身走到搁着执壶与两个银杯的小几旁。齐熙心沉,原来她还在这场欲醒难寤的噩梦里,挣脱不得。
昏过去前,她服用过麻沸散,还有那不知名的香丸。莫曦握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因为疼痛抽手反而扯裂伤口,再由周太医以酒为她清洗手上创口,而后缝上。但那些药汤、药丸一点用处都没有,整个过程痛彻心扉,她再也忍不住疼痛,呻吟出声。痛到极致,她濒临崩溃,发狂也似的狠狠撞向曦王,欲宣泄满腔怒火,但却如同撞上一块铁板,就此晕了过去。
他的胸口有什么玄机?
她皱眉抿唇,口干舌燥,不发一语,只是警醒地瞅着他由执壶中倒了一杯水,向她走来。
方才她失了理智,冲撞了他,听他怒斥放肆,现在她醒了,他会如何做?惩诫她?
但瞧莫曦面色平静,在床榻一侧坐下,扶着她的颈项,让她倚在他的胸前,将银杯递至她唇边,叮嘱着:「喝慢些。服用过麻沸散,不能多喝水,否则会反胃呕吐,知道吗?」
齐熙头晕目眩如酒醉,不知何以如此,亦无力推拒,仅能点点头,算是应了话。
莫曦将银杯搁至软榻旁的雕花三足几上,问道:「还疼吗?」
她摇摇头。
伤口现在倒是不疼了,只是微微的麻。
莫曦握住她的伤臂,轻轻按压,说:「你所服下的麻沸散作用时间不过半个时辰,那香丸亦是。你却昏了三个时辰,起身乏力,抬臂不能。周太医说你的体质异于常人,汤药入体作用时间较常人迟滞。你可知道?周太医一时不察,让你平白吃了苦头。」
齐熙睇着他,心中嗔怪。她从未受过这等大伤,哪里会晓得她的身子与常人不同?况且,她叫疼的时候,不让周太医停针明明是他,现在倒将责任推给周太医了?
瞧出她无精打采的眸子浮现怨怼之色,莫曦尴尬,想了想,道:「昔有关羽刮骨疗伤,今有元齐女郎忍痛缝针…你也算是巾帼不让须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