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暝面无表情地侧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伤口正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触目惊心的鲜血也很快消散无踪。
他从池子里站起身,抓过一旁的衣袍,随意披上。然后同颜千言一样坐于岸边,扬手将灰蓝色的长发撩到衣外,平静道:“你是来问千年之前的事的吧?”
颜千言点头:“虽然问那群仙也一样,但他们叽叽喳喳的烦死了,听得我头疼,所以我想,还是单独来问你。”
这时,敖夜已变回了原形,以黑龙之姿趴在海宫殿湿漉漉的地面上,身上再也找不出半片缺失的鳞片,整条龙都散发着莹莹紫光,煞是好看。
玄暝抱臂坐于岸边,远远望着它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却是问起了别的:“千叶,你后悔过么?”
这一次,他唤的是“千叶”,而非“千言”。
颜千言觉得有些好笑——他若唤的是“千言”,他一定能毫不犹豫地回答,从未。
即便有些事,曾经发生的那一刻后悔过,时过境迁,蓦然回首,亦不愿重来一次。
可他唤的偏偏是“千叶”——明知他身为花王千叶的记忆,只恢复了成前的一段。
于是,颜千言的回应是:“你觉得我应该后悔?为何?”
玄暝回头与他对视:“我说过,你触犯诫,遭九重天劫,体尽灭、骨尽毁,只留一丝残魂飘荡人界——对此,你不曾后悔过?”
“那也要看前因后果吧?”颜千言才不会被他忽悠过去,“若我遭遇此劫全因花羽洛,我甘之如饴。况且,不论如何,我都顺利归位了。此因此果,我有何好后悔的?”
玄暝愕然,久久没有回应。
九重天劫啊!为何他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甘之如饴”这四个字?
其实本来,他对花王千叶的印象并不好,只有众传言中的“放荡”二字——传说花王千叶对花羽洛一见钟情,从最初的死缠烂打,到后来的夜夜交欢,所行之事,远远超越了兽应守的本分,为众所不齿。
直到千年之前,魔大战爆发,花王千叶以一敌千,力守界,震惊了魔两界,自然也震惊了他海玄暝,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千古第一兽,并非浪得虚名,原来,一直以来,他都误会了千叶。
千叶的确有放荡的资本,反倒是花羽洛,他承不起千叶对他的这份爱。
颜千言猜得不错——他会遭遇此劫,全因羽洛。
千年之前,他是守护界最大的功臣,最终却成了界最大的罪人——这一切,全因羽洛一人。
界众都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同时感到不值——为何要做那种事?为了一个人,放弃所有应得的荣誉,触犯诫,险些魂飞魄散,真的值得么?
可现在,听了颜千言的话,玄暝算是明白了——无论别人怎么看,他本人一定觉得值得。
玄暝是亲眼目睹千叶受刑的之一,那一幕深深地印刻在他灵魂深处,即便过了千年也没能磨灭分毫。
明明没有跟那只疯狂的兽说过几句话,心里却对他产生了强烈的情感,怎么也无法释怀。
“花羽洛,是九天上中最弱的一个。”最终,玄暝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内心所想,“他除了生得好看之外,一无是处。倘若你当年,所择之主不是他……”
“那我千年之前,便真的魂飞魄散了。”颜千言冷冷地打断他,“我不知千年之前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我知道——九天上,除他之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愿意将自己的力渡于我,让我有足够的能力与九重天劫抗衡。”
“什么?”玄暝愕然地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