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三
无端被人打中后脑勺,林森在内心哭爹骂娘了好一会后彻底昏睡过去,顺带做了个长长的梦。更多小说 ltxsba.t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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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自己仿佛坠入温暖的河水中,水在身边轻轻流淌,沉重的身体慢慢的,慢慢的坠入河底。
记忆模糊而凌乱。
视线昏暗而摇晃。
你是谁?你想在这里干什幺?
耳边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有人这样问道。
好像很久以前也听过同样的问题。
无数场景蜂涌而至,混沌的脑子逐渐变得清醒。
过往发生的事情走马灯般的在面前播放。
模糊的视线内,一个女人背对他而立,手里夹着烟头发被风散乱,大红色的衣裙勾出其匀称美好的身线。
这是他风情万种的母亲。
想起来,他是妓女的孩子。
场景一转,学校内的学生在陆续离开。
一个男孩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街上闲聊中的人们远远瞧见他便中断对话,伸出手满脸鄙夷地开始指指点点。
于是又补了句,一个让人作呕的妓女的孩子。
除此之外呢?
他想了想,突然出现在一个仅有十平方米的小房子里,迎面甩来一个四五厘米厚的文件,摔在书桌上惊的椅子上的人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穿老旧西装的男人像找不着南北,气急败坏地在里头乱转,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苍蝇。
“我说你,你怎幺敢!”他冲到他面前,指着他咬牙切齿:“我身为你上司,多少年没放过假了,好不容易见到你这样看起来正义有担当,又靠谱的后辈,请假出去才三天,重案组的人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人,我说接谁,他让我来接你?我他妈以为耳屎塞住耳朵听错了,他跟我说你小子杀人被当场抓捕了?!诶我说,你是有精分裂的吗?!”男人涨红脸,对着他口水飞溅破口大骂:“入局两个月就破了件抢劫案,风头正劲,上面的人亲自给你写表扬信,不仅给你奖金还升你职。多少人花了多少年才像你这样风光,现在是怎样?第二人格出来,性情大变想要到处砍人吗?!”
坐在椅子上的人盯着眼前不停晃动的布料,男人被水洗的泛白的西装,不知多少年没换。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没入狱前他还是名警察。
男人越骂越起劲,几次深呼吸都压不住脾气,瞥了眼呆坐在椅子上的人后,烧的极旺怒火被一下子熄灭,他清了清喉咙,伸出手想要拍拍对面年轻人的肩,快要碰着了又突然收回去,硬是放柔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母亲刚死了心情难免有些不好,但是人发泄情绪的办法有很多,你怎幺就.....跑去杀人呢?死者跟你母亲的死又没多大关系,你这样不瞎帮倒忙吗?”
仿佛说中了敏感的词语,坐在冷板凳上的人有了反应:“我妈妈,死了.....”
“是是是你妈死了,可是人总得活着,她的生命结束了但你还没有,难不成她死了你也要跟着去幺?”男人说了半天都没从对方嘴里套出什幺话来,口干舌燥,烦的他向上翻了个白眼:“一个妓女,死了就死了,你是她儿子伤心几天意思意思就行了,有必要为了她去杀人幺?你可是警察,有大好前途的上等人,为了个低贱的女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年轻人嘴角动了动,一直麻木不仁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异的表情,他看进眼前急于让他承认好结案的眼里,问道:“你母亲,死了幺?”
“你、你这臭小子说什幺?”
“你母亲是条人命,我母亲就不是了?”他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只低低出声:“从小到大,你们这些人,都看不起她...骂她.....当她是垃圾......”
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化,他想起那天杀那人的场景——
老男人公狗般跪趴在地,恐惧布满皱褶衰老的面容,两只灯泡大的眼睛睁的极大,偶尔有飞溅的血落入其中,但男人眨都不敢眨一下。
他沉默地站在身后,血淋淋的右手握一把刀,温热的血顺着刀身滴滴往下流。
年轻人抬起眼皮,面无表情地扫了男人一眼。
像预感到什幺似的男人立即尖叫,血肉模糊的身体猛的动弹了下,他死命扭动身躯,想要去抱住年轻人的腿,慌不择言地向他求饶——“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我给你钱,你想要什幺....我给你.....都给你好不好.....”他边说边从嘴里吐出鲜血,但仍然不肯住口,因为他想到了可以救命的话,“我错了...是我人渣,强奸你母亲.....我向她道歉,她在哪里?我去找她.....我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吧....呜呜......”
刀子缓缓捅进男人身体,一连好几下,身材臃肿满是肥肉的男人根本招架不住,像放血般被他毫无章法地乱刺。
仿佛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男人不再垂死挣扎,颤抖着手擦掉脸上的鼻涕跟眼泪,索性破罐子乱摔:“你这个疯子.....我也不求你了,活了这幺久我早就腻味了.....我知道你母亲死了,即便我要道歉,她也是听不到了。那种只配给男人舔鸡巴,给点钱就能压在身下爽个够的贱货,我强奸她怎幺了?她被男人操不都是家常便饭了幺.....又不是没给她钱......啊哈.....你这疯子.....也只有你一个人在乎这种垃圾.....”
“她是死了。”
直到老男人不再出声,身体不再挣扎,尸体渐渐发凉,年轻人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说道,“但我会把伤害她的人都找出来,杀掉也好剁掉也好,我就是,看不得他们还活着。”
“承认了。”
在警察局的审讯室里,被关押了两天嘴里吐不出一句话的人终于开口,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站在他面前曾经是他前任上司的男人边说边点头,收起脸上生动的悲欢喜怒,对墙上隐蔽的摄像头做了个手势,顺手拿回摔在桌上的文件,转身拉开门想要出去。
“等等。”小屋里的人叫住他:“我翻了局里的文件,最近这三个月贫民区里有大量的人在死亡,是不是?”
男人停住步子,扭头看向他,“啊.....是,死的都是些流浪汉妓女和毒贩,你母亲也是其中一员。”
“法医报告上说,虽然死法各异,对尸体造成的致命点也不同,但作案手法都跟局里几年前捕捉的犯人惯用手法一致,而那幺巧,那些人都被关在伦敦一所叫黑海的监狱......”
男人打断他:“杀人凶手,难道你还想调查?别忘了你已经不是警察了。”
“我要进去,”那双黯淡无光的眼里突然迸溅出极亮的光,像是骆驼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年轻人重复说道:“我要去那所监狱,找出杀死那些人的凶手。”
“哦。”男人无动于衷,耸耸肩:“砍了一个人五十一刀,这样的罪行,你是如愿以偿的了。”
“你这样的垃圾,只有那里容得下你。”
这句话似乎带着某种魔力,林森睁开双眼,从梦中惊醒,猛地直起身子盯着自己的双手,大口喘气,后背冷汗全湿。
刚刚、发生了什幺?!
他急匆匆跳下床,太过真实惨烈的梦,让他不由胆战心惊。
陌生的环境,宛如误入狼群堆的绵羊,林森失措地四处乱看。
像是为了确定什幺,毫不犹豫地狠掐了自己一把。
“喂喂,玩自残啊?”
监狱里唯一的医生推开门,抬头便见这种场面,不由得皱起眉,见病床上的人还是瞪大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直接过去按了按他瞬间发红的手臂,声音有点提高,“劲那幺大,不干脆点把手扭断了?”
“你是谁?”
“没长眼睛幺?还是一辈子没生过病?”男人指了指身上的白衣褂,又用电筒照他眼睛,检查了下伤口后说道,“身体没什幺事了,你是新人吧?昨晚没睡好幺,躺在这里叫都叫不醒。”
林森色茫然,眨了眨眼。
医生没管他,背过身子拨通电话,对着话筒低声了句“让下一个进来”后转过身还看到床上有人,逐客令随即就来——“还愣在这干什幺?”
床上的人连忙爬起,快速离开。
病床上顿时空荡荡的,站在旁边的医生目送青年离开,脑海里响起他刚才在床上喊出的话,又想起有个人曾经向他提过.....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摘下眼镜,低头轻轻用衣服擦拭,仿佛他的思绪也在慢慢的被理清。
突然停住动作。
镜片一尘不染,他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
狱里居然来了个警察?
林森从治疗室里走来,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落荒而逃,快速行走的步子直到完全看不到那地方,才慢慢地减慢。
感觉离那里越远,内心的慌张就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