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凉意,那呼啸的风声距他尚有一段距离,他像是待在一方牢固安全的结界里,任凭外间风雪如何席卷大地,也侵不到躲在结界里的他半分。
将露在毯子外的手缩回毛毯包裹里,他就着毯子动了动身体,小小改变了下姿势,也就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困意居然又涌了上来,他抵着后方大约是墙壁一类的支撑物,再次陷入昏昏欲睡里。
这不对。
他在昏昏沉沉间想着。
双目失明,外面风雪交加,被困在一方只能烧柴取暖的小空间里,而他居然毫无求生动力,不想去探索自己到底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也不关心外面的风雪何时停下,甚至连自己的眼睛都不太关心。
这实属不太正常。
意识仿佛一分为二,一方想要顺应睡意号召,就此睡过去,另一方则勉强把持住最后一点清明,费力的想着这一切都不太对劲。
最后,到底还是睡意的力量更强,他又往毯子里缩了缩,几乎睡过去。
几乎。
就在他即将坠入酣甜睡眠的前一秒,他听到了脚步声。
丧失视觉后,听觉变得尤为敏锐,他分辨出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对方正在向他走来。
他像是非常熟悉这名靠近者。对对方的脚步声毫无防备之心。
看不见的陌生对象应是从外面而来,他在对方走到近旁时嗅到了对方身上沾染的风雪气息。
还有几缕不容忽视的血气。
心底没由来升起些担心,他想要问问对方是不是受伤了,可张了张口他才发现,他的声带似乎也受到了损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遇见了一只也提。”刚回来的对象似是从他的色里观察出了什么,主动解答了他没能出口的疑问。
来者的声音有些耳熟,像是他很熟悉的家伙,但他的大脑还有一半陷在困意里,一时没有将这声音与具体的对象对上等号。
“我把它的尸体放在了一处背风岩槽里,等雪暴结束后再去看看。”声音熟悉的家伙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与他克制的保持了一段距离。
他不知怎么的,在意识到这段距离后忽然觉得十分不满,特别想要缩短这段距离。
默默揪住毛毯内部的绒毛,他闷不吭声开始了自己的移动大计。
他像条裹着一层软甲的巨型蚕蛹,就这么蠕动着往对方身边蹭去。
对方所在的那一块地方传出了阵衣物摩擦的声响。
他看不见,只能猜测对方应该是在朝他扭头。
对方没有阻止他的靠近,但在他掀开毛毯,准备和对方共享这张温暖的毯子时,他感到对方向他伸过了手臂。
那条手臂不容置喙的将他刚掀开的毛毯重新裹上,然后大有要将重新包裹严实的他送回方才位置的意图。
他不屈不挠,再次自毛毯里伸出了只爪子,朝前猛地一抓,成功揪住了对方不知道是哪里的一片衣服,然后怎么也不撒手。
对方很快发现了这片被挟持的“衣质”,放弃了将他送回原位的想法。
他为这“成功的一小步”窃喜,试图顺着杆子往上爬,再一次实现“同毯共睡”梦想,然而对方在这一关上的防守坚决而严谨,坚定表达了对于同毯的拒绝。
颇有些沮丧的收回自己被嫌弃的毯子,他不再做无用的折腾,乖乖将自己裹回了毯子里,只留手上那片衣服当份念想,仍抓着不放。
在一片灰心丧气里,他忽然想到,自己分明是有一名心仪对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