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气。
吭哧吭哧,宗一边擦汗,一边安慰只能躺在床上的外甥:“别担心,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我还准备今年和小舅你一起回老家祭祖呢。”谢介也特别乐观。
“可以的,可以的,今年咱爷俩过中元。”
中元节,又名盂兰盆节。但这不是一个讴歌植物或者某种食物的节日,而是民间俗称的鬼节。是和清明、重阳同等重要的祭祖大节。
自当年救下文帝后,谢介就顺势留在了江左,官方说法是养病,真实原因不可说。总之,谢介在江左这一修养,就养了快三年,顺便很自觉的承担起了回老家祭祖的任务。
谢介做这种事总是很积极,因为他热衷于一切宴会雅集。这就和有人喜欢字画,有人喜欢拳脚功夫一样,他喜欢让自己的生活过的充实点。
醒在中元节之前,谢介觉得这就是天意,连老天爷这个拐着弯的亲戚,都在提醒他不要忘记祭祖的重任。
更不用说谢介的爹也葬在江左。
也不知道这舅甥俩哪里来的自信,又或者浅薄的医学常识,觉得只要谢介深居寡出的将养几日,就可以又是一条好汉了。
但事实是,在床上昏迷了两三个月,一睁眼就想健步如飞,这基本只可能存在于想象或者话本里。谢介一醒来就能歪头,被扶着坐起,已经是医学上的迹了。可迹不会总发生在一个人身上,只要是娘生爹养的血肉之躯,就肯定需要缓慢恢复。
宅老与和安大夫不得不上前出声,打破了舅甥两个不切实际的畅想。再不阻止,这俩都快就回老家的时候要不要吃上一顿纯正的家乡饭而吵起来了。
恩,真情实感的吵,但彼此的关系也是真情实感的好。
宗自我感觉,他对谢介,就像是一个倔强的老人总拿自家叛逆的小辈别无办法。而谢介则觉得他小舅简直是戏精本精。
自打宗得知自己快要升辈当叔爷后,他就不顾自己明明没比谢介大十几岁的现实,非要开始打造他老气横秋、成熟稳重的爷爷形象,不管是说话,还是动作,都像极了一个黄土都埋了半截身子的老太爷。
宗坐在床头的折背玫瑰椅上,那可怜的椅子总感觉要不堪重负,被他压垮。
“你这孩子,老家的饭怎么不好吃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知不知道?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一辈啊就是没吃过苦,才不知道珍惜。”
谢介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你吃过什么苦似的!”
严格意义上讲,谢介和宗真的都没吃过什么苦,宗确实在乡下出生没错,但他还没怎么晓事呢,他爷就当了皇帝,他和他二哥被人护送着,乘一辆驴车低调的千里北上,从南方的水乡到了北方的大内,一走就是几十年。对老家的印象估计还没有谢介这二年深。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谢介今年回不了老家了。
“放心吧,还有你小舅我呢。”在得知谢介不要说出门浪了,连起身下地都有可能会头晕到吐之后,宗难得有了那么一点点使命感,“我保证能哄得老祖宗再罩咱们大启五百年!”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谢介,因为谢介想出门,不想有谁替他!
但现实是不会因为谢衙内是公主子而转移的,说他不能下地,他就真的不能下地。他不服,非要起身耍个十八般武艺给宗看,后果就是他在御前吐了个昏天黑地。
宗倒也没嫌弃,自家外甥,小时候还在他身上尿过呢,吐算什么啊。就是……“你这晚饭怎么只喝了粥?这可不行啊,豚儿,只有吃的好,才能长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