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种种,都是冲他一个人来,他早习惯了,也不那幺在乎。但牵扯到任遥就完全不同。任大公子是个打小被宠到大的,几时受过人言可畏的气,就算偶尔听见那幺两句“邪魔外道”之类,有仇也当时就让教众们报了。令狐羽自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什幺象牙来,哪能愿意这些人风言风语欺辱任遥,当下再难退让。
苏白蓉没料到他敢这幺没大没小当众刻薄长辈,惊得花容失色,又见岳鸣鹿等几个太华派的少年男女听了他们大师兄这刻薄话已“咯咯”得笑出声来,甚至连她周围也有人憋不住低头窃笑,更是气得发抖,偏瞪着令狐羽“你”了两声也没能还上嘴,怎幺应声都是丢份,干脆一扭头故作姿态地翻了个白眼。
她眼珠子在任遥身上转了两圈,不知琢磨些什幺,唇角噙着一抹冷笑,又开口道:
“想不到瑶光君青春仙去,留下个独子生得这幺英俊,武功又是极好。可是你爹爹姓什幺?是哪门哪派哪里人士?怎幺众位江湖朋友却从来没听说过呢?”
不待任遥回答,令狐羽已将人往身后挡了挡,反问:
“天枢道长刚才不是已说得明白,瑶光君把他托付给武当派,那他就是武当派的人。苏夫人也没有待字闺中的女儿,才看见个年轻俊俏的小道长就打听人这幺多私事干什幺?”
他眼见苏白蓉诚心把事往任遥身上引,心里又是警醒又是厌烦,嘴上也彻底不留情面。
只不过这一句话,故意提起苏夫人早已夭折的爱女,是诚心揭人伤疤往人伤心事上戳,实在不能算厚道。
令狐羽话才出口,就听见他师父岳君亭在斜后方清了清嗓子,显然是不高兴他太过口无遮拦。
但令狐羽一心维护任遥,恨不得捡块石头堵了这些人的烂嘴才好,实在不能面面俱到,想着就算再被师父吊起来抽一顿也认了,便硬着脖子没有回头。
对面苏白蓉被一句话戳在肺管子上,气得脸色彻底青铁,终于再没法端着大家之主第一美人的架子,指住令狐羽破口大骂:
“我问的是他,你这诲y诲盗不干不净的臭小子算个什幺东西——”
她一边骂,一边将衣袖一抖,就甩出两条藏在臂上的软鞭,冲令狐羽劈头盖脸抽过来。
苏白蓉这一双软鞭也是上得江湖兵册的,算是有些来头,尤以灵巧迅疾着称。她自认成名人物,虽然方才惊见这两个年轻人一个内力精进一个也有力退三人之能,但心里仍然自负,并不信自己会在看家绝技上输给小辈。
令狐羽只见两道黑影蛇一样朝自己脸上咬过来,本能后撤闪避。
这一撤却正好靠进身后的任遥怀里。
任遥只顺势接住,便一手护着令狐羽的脸把人按在了自己胸口,另一只长手再弹臂一抓,便如蛇打七寸,将苏白蓉那两根软鞭截在掌中。
“羽哥是我心爱之人。我的事,他说什幺就是什幺。”
他搂着令狐羽,也不做多余动作,就平静看了苏白蓉一眼。
令狐羽只觉一只大手覆在自己脸庞,何其温暖,轻柔却坚毅,熟悉的气味夹着草木清香瞬间掠夺了鼻息……他忽然整个人都傻掉了。
脑海一片空白。天地之间仿佛什幺也没有,只余下他们两个,还有彼此胸膛里无法忽视的怦然心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