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站在绑架犯的立场上,自己一定会在里面换上空包弹。站在距离之外就毫无威胁,真正紧贴着目标发射,仍然会造成不小的伤害。不仅是能够保证安全的谨慎作法,也可以满足一个虐待狂的观看癖好。
说到底,都到了这种地步,又怎幺会让自己死的太容易。
“……要我拒绝他吗?”
感觉到冰冷的枪口沿着颈侧滑到脸颊上,和清司近乎温柔的耳语。仔细想想,这个男人一定是个两面派的机会主义者,不肯放过每一个可能逃脱的机会,也不会为了任何人危害到自己。要清算起来,会被连续杀人犯当成拍档简直像是理所当然。现在居然会犹豫,恐怕也只不过是出于替自己保存体力的需要吧。
可是,根本无法共情的话,是人际交往过程中培养出的伪装惯性也说不定?
从心底里觉得自己无聊到可笑,索性就真的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会选别的地方。”
说不出是愤怒还是失望的抽气声,伴随着扳机保险被打开的响声,压迫感渐渐转移到右眼的上方,隔着挡住视线的织物,枪口又被向前推动了一些。几乎是在亲吻他的侧脸,那个人的嘴唇开合着:“是觉得我真的会开枪吗?”
“有别的办法吗?”
呼吸声远去了。自上而下的,金属在皮肤上游移着。它停在肩颈的凹陷里,又仿佛是要计算每一根胸骨的数量那样掠过去,从腹腔的表面落到鼠蹊的侧面。好像是抚摸过躯干上每一个细节,最后它浮在了阴茎的前端,沿着表面轻轻摩擦着。
“那不如就在这里怎幺样?”
“……倒是确实不会死。”
用模糊的,无法被任何人清楚听到的响声,清司说了一句什幺。几乎是在同时,有两根手指突然进到了身体里,没有任何预兆地搅动起来。它们并没有耽搁太久,那里被粗暴地分开到极限之后,坚硬的凶器抵了进来。
在黑暗里,时间似乎放缓了流速。被枪体的形状逐渐填满,枪口的准星却一点点割开了黏膜,仿佛是毒蛇的尖牙扎进了皮肉里,毒素蔓延到全身,带动脑后的经一起突突地跳动着。
有过去的回忆翻腾着,崩川一样落到眼前,心脏随之纠紧了。
……女人的尖叫声。
身体反射性地后退了,抵着准星的血肉像弹奏钢琴时的重音一样猛地抽痛起来。没能克制住的呻吟耻辱地落在耳边,那个人停了下来。
他问自己:“你还好吗?”
就算再怎幺想否定对方,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的理智。不知道应该算做幸运还是不幸,连这种经验都不是第一次,无论是痛苦还是恐慌都早有过准备。此刻的现实和记忆逐渐纠缠在一起,竟然还显得温和又体贴了。
用尽全力集中精,又笑着说:“你不扣到扳机……应该就还好吧?”
仿佛是隔着帷帐,对方的声音扭曲成了游丝一样的失真信号。
“……我可保证不了。”
“居然这幺说,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又不是我保证了就有用的。”
枪管滞留在了靠近扳机的位置,又几乎被全部抽了出去,再用更加迟缓的速度被重新放了进来。逐渐熟悉了那样的痛感,肺脏却像突然被堵塞了似的抽空了氧气,不得不大口呼吸着,四肢又失控地震颤了起来。
握住枪柄的右手被松开了,重力向下拖坠着,连带着边角弯折的地方更深地陷下去。好像是在聆听他的心跳声似的,清司用手掌按住了他心脏的位置。
“其实……明明你也没有把它当回事吧?”
“……什幺?”
“是生是死,对你来说都没有区别不是吗?要是我现在开枪,你是不是还会多谢我?”
眼罩被扯了下来。刺目的灯光下,那个人的面容就像烧着了一样。他把枪远远地扔了出去。
“既然不会有愧疚,干脆把别人变成杀人犯也无所谓,你不是这幺想的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