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与薄荷相视而笑,压低了声音异口同声道:鲲鹏都是挑过的。
鲲鹏......吴幸子一愣,接着面红耳赤,声音颤抖地问:你、你你你......你们说什幺呢?小姑娘家家的,别、别......嗳!
这是大掌柜亲口说的。桂花见吴幸子脸红得几乎像要淌血,连忙揉了湿帕子给他抹脸。
吴幸子不知道能怎幺和俩小姑娘说,只得拿帕子使劲抹脸,险些都要脱去一层皮了才停手喘了口气。
也知道自己逗主子逗过头了,薄荷桂花吐吐舌尖,乖巧地没再继续提起鸽友会,转头替主子挑起衣服,但衣箱还没打开呢,吴幸子就出声制止了,目光闪烁地把小姑娘赶出卧房后,整个人无力地倒在椅子上,背上都是冷汗。
好不容易缓过气了,吴幸子风捲残云喝了四碗粥,桌上的菜连菜汤都没留,全拌进粥里喝掉了,饶是他食量大,这回也吃得肚腹圆润,扶着腰绕着桌子消食。
鲲鹏是特别挑过的。
薄荷清脆的声音在脑中迴荡不休,吴幸子又害臊又羞耻,还担心俩丫头被染翠给带偏了路,又想到在两个时辰便是鸽友会了,也不知道鲲鹏慕容沖会不会出现呢?还有那位弹琴的白公子,来到京城这月余,走在路上都能听见有人在谈论白公子的琴艺,让他无比嚮往。
说不清究竟是期待还是近乡情怯,吴幸子
肚子还没消呢,忍不住又掂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多亏了吴幸子天生瘦削,吃得多还不长肉,就算吃凸了肚子看起来依然单薄的很,飘逸宽大的儒衫一套,还有种弱不禁风的文弱模样。
黑儿眉心微蹙地盯着他的腹部看了半晌,摸出一颗红色药丸递过去:主子,这是利于消食的药,您要不吃点?等会儿鸽友会上,大掌柜请来了京城首屈一指的掌杓,您别吃坏了肚子。
这话就说得很不含蓄了,吴幸子搔搔脸颊,低声道谢后吞下药丸,药丸带着清香入口即化,很快就让他肚子消了些许。
黑儿为人体贴细緻,见他还有些撑得难受,索性不备马也不备车,陪着他漫步往莲乡居。
这一趟路途也不长,两刻锺就能走到了,夏日儘管日头炙热,但与南方那种彷彿裹着厚棉被浑身黏腻的热不同,流了汗之后人反而精了不少,也总算有闲情在脑子里想像鸽友会的盛况了。
离莲乡居还有百来步的距离,
却以人山人海,吴幸子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花鸟市集,忍不住用拳头揉了揉眼。
莲乡居是京城一处名胜,里头是江南庭园的造景,小桥流水、曲径盘绕,处处都透着灵秀、纤嬝的形状摆设,柔得彷彿烟雾缭绕,但又带着青竹般的风骨。莲乡居主要是一座人工大湖,除了连接几个湖心亭的曲径外,都靠竹筏连通。
湖中养了一大片荷花与菱角,夏日十分整个水面都是翠绿欲滴的荷叶、菱角叶,花枝娉婷地往湖面上延伸,顶端是一朵朵白中带粉的莲花。
吴幸子与黑儿挤过人群,总算来到莲乡居门外时,鸽友会早已经开始了。
守在门外的,是鲲鹏社的伙计,脸都是见过的,一瞧见吴幸子便热情地迎上来:吴先生,大掌柜正盼着您呢!请随小的来。
多谢多谢。吴幸子连忙拱手,正想随伙计往里走,却莫名撞着了一旁等着伙计验明正身的男子。啊......这位兄台,恕罪恕罪。
小事无须介怀。男子的声音轻缓低柔,彷彿春日暖风,又犹如醇厚美酒。吴幸子耳尖莫名一红,不由得伸手捂住了耳朵,侧头看了男子一眼。
那是个身穿藏青儒服的男子,身材挺拔高大,却并不迫人反而有种隽永飘逸的斯文。长相并不突出,却很柔和亲切,让人怎幺看都顺眼。他也正侧头打梁吴幸子,一双黑色的眸子温润似水,恰到好处地拘谨。
这张脸......吴幸子轻轻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慕、慕容沖?他脱口而出,随即按住自己的嘴,羞臊得恨不得把自己给埋了。
竟然是鲲鹏慕容沖的主人!嗳,他竟然没管住自己的嘴!
男人露出困惑的表情,温和客气地回答:兄台是否认错人了?在下姓平,平一凡。
一点都不平凡......吴幸子无法抑制自己在脑子里描绘那张属于平一凡的鲲鹏图,糟糕!关山尽的首席地位不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