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忽然想起来这件事,顿时恍然大悟道:“!!前些天云横秦家的大公子闯入万魔窟杀了不少魔修,又全身而退。大少爷想来就是因为此事才……,原本今日您出关就要同您说,可那客人来得太不凑巧了。”
余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秦雪霁啊……倒是想见见。”
秦家大公子的剑名雪霁,是一剑光寒十六洲绝世好剑,他自入世就带着这柄剑,斩妖除魔也从不报名号。时日久了世人也大多称他秦公子或秦雪霁,真名倒鲜少有人提起。
余一此刻叫的就是这个“外号”。
见他还是游天外的模样,管事苦着脸道:“主人我觉得您还是操心一下您自己吧……”
余一被打断了思绪哈哈一笑。他闭起眼睛,不消片刻从身体里浮出了细细密密的一片银色的液体,飘飘渺渺如云如雾,却又同天上的月光融合。很快血就不在流了,可伤口仍旧没有丝毫要愈合的样子。
“好啦,去给我打水吧。”他稍稍活动了下肩膀说。
他自幼由兄长养大,可偏不知何时起兄长对他生起了异样情愫,却又极厌恶他的性别。若非忌惮他一身先天净骨,此刻他自己只怕早就被变作女人了。
亲如手足的兄弟一朝反目,这滋味确实难受。
更别提还有母亲尚在那无光之地。
管事离去后,余一抬手像鞠了一捧水一般捧起了一汪月光,那月光绕着他的手臂亲昵的蹭,慢慢细分为一丝一缕被他吸收。
余一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幺决心,抬头看着月亮慢条斯理的念叨:“不急不急,徐徐图之。”
秦青竹前脚刚回了云横宅邸,后脚婢女泱泱就恭敬地禀报:“薛先生在书房,来了有半个时辰了。”
薛九针?
秦大公子点了点头旋即向书房走去。
他修行至今,连师父都对这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师兄束手无措,他亦只能习惯。
薛九针是凡人时,家族就世代行医。拜师后师父又给他的特心法,他一根银针九刺之内医死人肉白骨简直不在话下。
又因曾救活过死人,便有人说他“九针定生死”故就得了个薛九针的雅号。
薛九针五官端正容貌甚至说得上普通,可却有一双翠绿色的眼睛,像初春新柳的芽或者满地的青草,是春天盎然而放肆的生机。他着一身寻常衣袍正品茗,一见到秦青竹就笑了。
秦大公子拱手:“师兄。”
“观你灵力运行通畅毫无堵塞之感,心境较之前也更为平和,想来我送你的礼物你用过了?”
秦大公子平静的回答:“是。”
薛九针啧了一声,上下打量他:“你素来喜洁,寻欢楼竟真有人能入得了你的眼?”
秦公子:……
他不愿同薛九针讨论这些,便自己行至主位旁坐下反问:“……师兄来所为何事?”
薛九针虽然脸皮厚但向来知情识趣,见师弟不想继续也没有再纠缠,而是正色道:“你三番几次进万魔窟又全身而退似是激怒了魔尊,驻停之河竟出现了魔修的踪迹。万莲派负责那处结界,想来不日会向你求助。师父让你带着我去。”
秦公子点头道了声好。
他不问原因,答应的又如此爽快,虽在薛九针意料之中却仍让他觉得有些无聊。他瞄了一眼静的像冰块的师弟,好心又冒了出来:“都说寻欢楼的接引人分天干地支,天干极其难见,你见的是什幺?”
“……天干。”
“天干还分阴干阳干呢,你挑的人是……”他话还没说完,秦青竹看了他一眼。
薛九针要问的问题硬是在嘴里打了个弯儿:“势必是阴干!对不对!我的师弟乃新一辈的翘楚,天之骄子!断不会,不会在下边。”
若是往常秦青竹是不会搭理他的,他从前就像是生在冰山石缝里的竹子,渴求养分只循着光向上生长,从不为旁的事分心。可如今不知为何,薛九针的这句话让他想起了在那个须弥空间陡然出现的镜子里看到的一切,以及那个带着半张滑稽面具的男人……
他面无表情的说:“……聒噪。”
薛九针:“……??!!师弟你变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