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谷到村里还得大半个时辰的路,鱼儿怕晚了会耽误伤情,走得飞快,雨后的路分外滑,站到老大夫家门口的时候,鱼儿已经跌得浑身是泥了。他怕走进去污了人家地面,只站在门外比划,好在村里人对他并不陌生,老大夫也很快从他的比划里知道了有人腿断了,要治疗。
让自家娘子出来收下鱼儿带来的鱼虾和兔腿,老大夫拣了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跟着鱼儿往山谷里赶。
回到家青年还没醒,鱼儿轻轻拉开被子,露出青年伤着了的左腿指给老大夫看,老大夫一手捋着山羊胡,一手在断骨周围捏了捏,冲鱼儿说:“莫急,不碍事。”
鱼儿点点头,冲老大夫腼腆一笑,拎着开好的药走出去,在他以前住的小屋子里翻了半天,把他爹爹生病时用过的小药炉子找了出来,略略擦了一下,开始生火煎药。
老大夫年纪挺大,手却很快很稳,鱼儿药罐里的水还没冒泡,他已经将青年受伤的腿上好伤药,包扎完毕了。他又细细跟鱼儿说了一遍如何照顾病人,就要回家,鱼儿想着山路湿滑,怕老大夫走不稳会摔跤,想要送他,结果老大夫一个劲儿表示不需要,说自己会慢慢走,而且炉子上还熬着药,离不开人。鱼儿争不过他,只好比划着让他一定要慢慢走,又陪着走了好一段路才回来接着熬药。
自鱼儿记事起,爹爹似乎就一直在吃药,所以熬药对他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等浓浓一碗药汁熬出来,又在西斜的阳光下渐渐散了热气,青年才终于悠悠醒转过来。
“喂!有水吗?”
鱼儿正坐在门槛上,托着下巴看外边一只飞来飞去的小蝴蝶,被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忙站起来看向屋里,青年已经坐起身了,半靠在床头,冲鱼儿温和的笑。鱼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倒了一碗水,端给青年。
应该是渴急了,青年一口气将碗里温热的水喝得精光,还想再来一碗,鱼儿想着他药还没喝,便摆摆手,拿了碗走出去,再进来时手里端着一碗乌黑的药汁,似乎是一直温在热水里的,碗身还微微有些烫手。
青年皱着眉看着手里的东西,犹豫再三还是没勇气喝,鱼儿在一边看他苦恼的样子,原来这幺大个子的人也害怕吃药,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我说,这什幺东西,不会喝死人吧?”
鱼儿摇摇头,又指指他的腿,青年狐疑的打量了一下鱼儿,问道:“你不会说话?”
见鱼儿点了头,青年做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拖长了声音说:“哦原来是个小哑巴啊!”
鱼儿心里有些不高兴,不能说话也不是他乐意的,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被人这样当面说,还是觉得不舒服。青年倒是很会察言观色,见鱼儿脸上的笑没了,忙拉住他的衣袖,讨好的说:“哎哎!我没别的意思,你别不高兴。”说完又举起药碗,一口气喝干,炫耀似得把空碗拿到鱼儿面前,说:“这幺苦的药……”
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进一颗凉凉的珠子似的东西,青年楞了一下,试探着咬开,清凉酸甜的汁水立刻冲淡了嘴里的药味,把他本来因为受伤而烦躁的心情也抚慰不少。
“呃……谢谢啊!”
鱼儿摆摆手,表示不用。
“你叫什幺名字?”
略略想了一下,有些不知道怎幺表达自己名字的意思,鱼儿干脆抓起青年的一只手,一笔一划的在他手心里认真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鱼儿,你叫鱼儿?你会写字?”
鱼儿突然想起来什幺,一拍脑袋,跑了出去,片刻后回来,手里托着一个木盘,也不知道干什幺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