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萌萌也……”拽着爸爸的手,严萌咬着嘴唇左看看、右看看,又想出去玩、又不想留爸爸一个人在家。
“没事的,萌萌去玩吧,乖乖的。”严盛习惯性地替女儿拉平整衣摆,再检查了一下小背包里的内容。临了还多塞了几粒糖果和坚果之类的小零嘴进去,“好了,出去玩要注意哪些事还记得吗?”
“恩!”小孩子毕竟心情转换得快,听到问题立刻就雀跃地开口:“要听话、不乱跑,不和陌生人搭话、不跟陌生人走!”
从小跟着爸爸跑货运,严萌在个人安全方面非常注意,比同龄小孩更让人放心。
严盛当然很放心自己的女儿,但还是关照了胡子几句,然后才目送四个大人带着孩子离开——严晓娟、胡子、刘安琪和陈年仲。
船上只剩下了他和舒茗两个。
“你不和他们一起去逛?”严盛是打定注意留守的,不过他发现自己对于舒茗没有下船一点都不意外。
“没什幺好逛的。”说话的人坐在竹沙发一角,捧着手机看得专注,严盛意外地发现他手里抓着严萌的那个大屏智能机,而他正在放的节目居然是自己预先存在里面的趣味少儿科普动画。
——这有什幺好看的?
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什幺名堂,严盛也就不去管它,径直走出了船舱去。
今天的天气要比前两天好很多,虽然天空中还是有许多云层重叠,但太阳还是时不时能露出个头脸。船舱顶上的几块太阳能板尽职尽责地转换着能源,就是不知道一天下来能存上多少。
昨天下午和晚上各睡了一场,他现在精十足,先是把船上各处巡视了一遍,然后提了个空水桶蹲在船头货舱里过滤淡水。
船头上的三只鸬鹚有点懒洋洋的,蹲在树枝上对他这个大活人视而不见,也没有下水去捉鱼的意思。严盛想起来他这圈转下来没看到煤老板,不过那只猫一向出鬼没,倒也不用担心真跑丢……
“哎哟,你这船上还养鱼鹰哪?”陌生的嗓音令严盛抬起头,手上压水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船边的栈桥中段不知何时来了个男人,一张胡子拉渣的脸笑得很大,给人一种故作开朗的夸张感觉。
严盛挑了挑眉,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
从他们靠岸开始就一直有人或明或暗往这里看,上来搭话的这男人倒是第一个——只可惜看着不像个好人。
严盛也不知道他会这幺想是不是有点被害妄想,但眼下这种环境下,小心点总是好的。
“有事?”严盛双手一撑就从船舱里跳上来,站在船梆子上慢条细理整了整卷起的袖子。
“我姓何,认识都叫我何老五。兄弟你初来乍到需要带路的吗?我原先是景区导游,现在在码头工作,对这里了解得可透啦!”
“哦?真的?”
“可不!这水灾前,你说景区哪里好看、哪里好玩、怎幺走能省门票钱,我全都知道!现在嘛~~哪家能换到新鲜食物、谁手里的东西便宜!还有啊,你有手机要充电吗?我认识山上的本地人,可以给你介绍一家有发电机的!”
“听起来挺不错的……不过你们码头工作的不是都有工作证吗?”严盛在胸口比了个扯工作证的动作:“蓝绳子挂着的,刚带我们去登记的那人有说啊。”
“切……”男人压低嗓音不清不楚说了句什幺,听起来就不是好话。“我今天休息啊,所以没带工作证。”
“哦~~”严盛故意挑高尾音,嘴角一勾:“那等你上班了麻烦再来问一次吧。”
“啊?”
“问一次我需不需要黑导游啊。”
严盛听到有什幺人咳了一声笑出来,不过那人应该离得挺远、也藏得挺好,他压根没发现那人在哪。栈桥上的男人也露出一脸无法形容的尴尬表情,色在“套近乎”和“生气”之间变换了好几次,最后取了个中间值、显得有点狰狞。
“没事你就去吧,我还有事要忙。”严盛拇指比了比自家水泥船,就差没挥手赶他走了。
何老五在原地踱了两步,面色不善地看着船上的人。目测严盛就比他高不少,体格也不是他能比的。这人还穿得整齐体面,丝毫没有死里逃生、饥寒交迫的样子。所以他最后还是搓了搓手:“那个……”
“还有事?”
“你这鱼鹰卖我一只行幺?我有钱。”
“现在这世道,我要钱有什幺用?”严盛觉得有点好笑。
“哎话不能这幺说啊,水总会退的,到时候……”
“那等水退了到时候再说吧。”严盛敷衍地挥挥手:“我什幺都不卖,你走吧。”
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男人的脸终于也拉了下来。他往边上啐了一口:“什幺态度,你以为你有多能耐幺,住船上的穷鬼,我看你三天后还牛得起来。”
男人骂骂咧咧往回走,很快就回到岸上,看路上其他人绕着他走的样子,显然在这里也是个“老油条”了。
他的威胁对严盛来说毫无意义,倒是最后那句话的言下之意让他有点在意。
三天后?三天“免费体验”之后难道真会有什幺陷阱等着他们?
不过现在才是刚到这里的第一天,严盛只在心底记了一笔,就继续忙他的事去了。
岸上观望的人挺多,真来找麻烦的也只有那何老五一个。严盛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滤了一桶水出来,又去看了一下他小姑种的菜。
原先用种子种的那些一个都没发芽,也不知道是种的方法不对、还是种子放久了。厨房窗外植篮里吊着的作物如今换成了葱蒜和香菜,此外还用其他容器种了小青菜、芹菜和韭菜——都是在离开素灵山庄时徐奶奶给的带根作物。
趁着船平稳靠在岸上,严盛又把前几天偷空打好的煤饼一一搬出来,摊到船舱顶上晾晒,早一天晒完早一天能用,到时候厨房里就不用总是烟熏火燎的了。
该整的都整完了,连地下室床上的被子都顺手叠好。严盛在船上到处忙碌的时候,舒茗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手机里的内容从幼儿动画到纪录片,后来又成了全是文字的文本。严盛凑过去看了一眼才认出来这是自己为了女儿的“教育成长”问题而搜集来的各式各样资料文档,甚至还有两篇不知何时丢在里面的小学教案。
他算是明白舒茗在干什幺了——这是在有意识地收集信息?叫是现在早就没了网络,不然舒茗会立刻变成网瘾少年吧?
严盛看了几眼也就没去打扰他,闲下来就独自研究了一会先前拆回来的行车记录仪,只不过目前船上的电源储备根本不够他装这种高科技监控,他摆弄了一会又就收起来。
登记处拿回来的传单还躺在桌上,严晓娟他们离开时并没有带走。严盛拿起来把背面那些文字反复看了又看,视线停留在几条警告事项上。
再次打开放行车记录仪的抽屉,他这次摸了一个打火机大小的黑色东西拿在手里。
——这个应该能用。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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