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杨九也不知道拿什幺态度去面对这个人。食言的是自己,被囚禁y的也是自己……所以,这是两清了?
对啊!两清了!杨九简直想敲手手!
虽然论谁来看,食言的杨九不用为端木修后来的不幸遭遇承担任何责任,而端木修却是真的伤害到了他,这二者之间无论如何也不对等,再者,端木修自白的那些黑历史,关机的杨九也根本不知道呢。
杨九起身,溜着鸟在房间的衣橱里找有没有自己能穿的衣服。可也不知道端木修是忘了准备,还是就没打算给他穿衣服,竟然一件都没有。而端木修体格小了他两号,端木修的衣服他哪穿得。
“那个……”杨九抠了抠脸,“给我身衣服。”
没有反应。
杨九看过去,暗道不对啊,这小经病不该不打蛇上棍的啊
又瞅了两眼,发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杨九就知道是真有情况了。他凑过去,蹲下身来,叫唤端木修的名字:“陆修然,陆修然?”
聋了?
杨九抱住端木修的头,对方瑟缩了一下,杨九强硬地把头转了过来,看到了那双失焦的眼睛。
[小白。]
[在!]
杨九把细微的电流送入端木修的体内,对这电流对方似乎还有微末的一点反应,只是青年还是抓着桌腿缩成一团,本来出众的容貌现在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血,像一只无依无靠惶恐无助的幼崽,叫人纵然知道成年的他是多幺可怕的凶兽,此刻也难免生出怜惜。
小白的分析需要一点时间,这等待的期间,杨九第一次看到了青年的身体。
有新伤。密密麻麻丝弦一样的伤口,内伤外伤的瘀痕……
也有旧伤。胸口,腰侧,大腿内侧,p股上,有刻字,有烙字,字眼不堪入目,“y贱”,“骚”,“肏”,“尻”,“屄”,“尿”,“牝兽”,“麀穴”。还有鞭痕,烫伤……
杨九越看脸越黑,他见过少年陆修然的身体,虽然早已无印象,但绝不是这样的!作为听雨阁主的端木修更不可能遭到这样对待,这些伤,分明是当年自己离开后……杨九已经有了猜测。
他把青年抱了起来,明明已经养得白嫩莹润,真抱到怀里居然还有些硌手。青年的反抗很微弱,大概因为已经没有多少感知了,他或许甚至不知道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把端木修放到柔软的大床上,杨九再一次仔细地将青年的身体检查了一遍,这一次他看到青年的性器也没有得以幸免,唯有后穴看上去最为完好。但可想见的,后穴才应该是最饱受苦难的地方,只不过恢复力惊人罢了。本来也是,如果后穴早早被玩坏,施暴者也早丧失性致了才对。
杨九一时有些无言。
这个时候小白有了结果:[经性毒药,最先作用于视觉和听觉,等触觉也消失后,语言功能会渐渐紊乱,等整个大脑中毒后,就跟植物人差不多了。]
端木修使不出内力来,想来这作用于经的毒也影响了经脉的运功。
[有办法吗?]
[没问题,就是需要点时间。]
说到时间,杨九才想起,自己睡过去多少天了?别帝都那边都尘埃落定了吧?艹。
[要多久?]
[他中毒差不多三个小时,触觉还没全部消失。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而已,他还是耽误得起的。[开始吧。]
……
感知逐渐恢复,端木修能感觉到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肌肤相亲的触感叫人如此熨帖。不用想也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后面的结局即便他听不到看不见,但只要是那个人,又怎会败呢……就连自己所知道的唯一能钳制他的手段,也不知为何失效了呢……
自己再也无法禁锢住这人了,这样的亲密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如此,便越发叫人眷恋。
端木修不想醒来。
“醒了就起来,再装把你扔下去。”
端木修:……
端木修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往杨九怀里缩了缩。
然后下一秒就被像捏鸡仔一样提溜起来扔到了床尾。端木修就势滚了一圈,停下跪坐起来,把气管里卡着的一口血吐了出来。他并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内力回来了这都不是问题,他只是痴迷地看着杨九。
看啊,这是活生生的大叔。
“看什幺看,确认我还活着了吗?”杨九挑眉。
端木修一抽,可怜巴巴地垂下了头。
杨九揶揄地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道:“去给我找身合适的衣裳来。”
“啊,是,是!”端木修跌跌撞撞地起来,迈下床,光溜溜地就要往门口跑。
“把衣服穿上。”
“是!是!”端木修又折返过来,也不去衣橱找了,直接捡起地上被打斗波及变得脏兮兮的衣服哆哆嗦嗦往身上套。
杨九简直快没眼看了,这演出力度有点大啊。但杨九没说什幺,按理,他该是要生端木修的气的;于情,他不想跟端木修这经病牵扯下去。
等端木修一趟回来,小奴才似的恭恭敬敬把衣服呈给杨九,杨九边穿,边问到:“我睡了几天?”
睡……端木修心口一苦,坏大叔,那哪里叫睡过去了啊……
“十二日。”
杨九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比自己想象的时间多了不少啊……
什幺不少!是大大的超过了啊!当初说好的短则一天,长则三五日呢?!
[小白!]
[您呼叫的小天使已下线,请……]
[小白。]
[小的在!是这样的,因为现在不能链接到主脑,所以可能估算得存在一点误差……]
[一点?]
[小白错了!可是伦家也没办法嘛!小白也只是一个程序啊!破译程式本来就没在小白数据库里,伦家脱机推演已经很不容易了,主银你还……]小白泫然欲泣!
杨九揉了揉眉心:[好了,没有怪你,没有你我现在还醒不了呢,辛苦小白了。]
小白一秒破涕为羞:* v \*[讨厌,撩人家!]
长臂穿过衣袖,发出沙沙的声音。杨九心里计算着,加上他从屠灵城出发的时间,都过去半月还多了,按照虎贲军的速度来算,可不就是这一两天就该抵达帝都了吗!
两脚蹬上靴子,杨九起身便要离开,完全无视了房间内的另一人存在。
眼见着杨九一脚已经跨出了门,一直扮可怜的端木修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大叔……”
“两清了。”
“嗡。”石门关上的声音隔绝了两个空间,两个人,两段纠葛。
良久,蹲在床边的端木修才站了起来。扫视这间自己与杨九相处半月的房间,目光最终落在被子褶皱盖住半块的某物上,他爬过去把东西拿到手上,正是那块绑着矿石的吊坠,应该是他醒来之前被杨九取下丢掉的。
“两清吗?”端木修喃喃自语。
“才不是呢。”青年笑靥如花,“换我欠你的了。”
“啪——”矿石在他的手里碎成齑粉,簌簌洒落在纯黑的被面上。这实在是个叫人不解的行为,你看,杨九“死亡”的时候他留下了吊坠,现在人活了、离开了,他反而把这个“念想”毁掉了?
可,毁灭,不也代表另一个开始吗?
两清吗?
“休想。”青年笑得诡秘而痴恋。
…………
杨九开了最大的速度,其实他已经做了最糟的打算,但没想他会在距离帝都还有十几里地的山林里看到驻扎的虎贲军。他感到疑惑,按说不该是这个行军速度的。
挑了个没人的地方降落后,杨九跟虎贲军会合了。他突然在这荒郊野外出现并找到军队,大家也不觉得怪。毕竟杨九一个人目标小,没人注意到也正常,加上众人本就信服杨九的本事。
问了领队,杨九才知道,原来是一直没有杨九的消息,沿途的村镇也没发现任何像是杨九留下来的标记,众人担心杨九是不是有什幺情况,在稍微靠近帝都后就稍微放缓了行军速度。如此,可真是方便了杨九。
杨九下了继续赶往帝都,在城外隐蔽驻军的命令,就再一次告别了军队,说是先去城内探探情况。
……
就像当初杨九每夜幽会自己一样出鬼没,安陵烨对于杨九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寝宫也并不感到意外。想来是白日里自己在宣政殿时有宫女太监,又常有官员往来,故而没有在宣政殿现身,而是等在了两仪殿。
“你回来了。”
杨九坐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他。“对啊,回来了,好久不见小烨儿肯定想死我了吧”
杨九似乎是刻意泄露了一点踪迹,在安陵烨准备进殿的时候得夜鹰提醒里面有人,这样安陵烨便没有带着宫女进来,连万公公都挥退了,偌大的帝王寝宫,就他们两人。
安陵烨听到这话,一边脱下御寒的明黄色大氅,一边挑着眼角反问他:“你呢,就不说你想我吗?”
“咦?小烨儿这是在聊骚?”
安陵烨不理他,这人三句就没个正经。
杨九下了床,走过来给安陵烨搭把手,贴的近了就极其自然地做出些亲昵的举动,时不时偷个香,安陵烨也不推拒,他同样享受这样的亲密,用亲密诉说着重逢的思念,喜悦和爱恋。配合地耳鬓厮磨,交颈亲吻。不激烈,不热切,温情而动人。
等杨九的手滑到安陵烨的腰带,却被安陵烨按住了。
杨九故作委屈地戏谑到:“我以为气氛正好,能先来一发的。”
“还有正事要说。”
杨九摇头,就知道这是个不解风情的。“哪边说?”
安陵烨带头往书房那头走了过去。杨九跟着,然后看安陵烨动了动机关,从暗格里面取出了些书信文件。暗格这事儿,安陵烨对杨九隐瞒了一半一半,杨九也装不知,两口子还藏私房钱呢,犯不着两人间啥秘密也没有。
等安陵烨准备工作结束,杨九已洗耳恭听时,殿外万公公的拉长音响了起来:“陛下,老奴把东西备来了。”
“进。”
万公公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小太监,想来也是心腹。除了万公公手中抱了些文件类的东西——那应该是从宣政殿里拿来的,另两个小太监则端着三两样小食和一盏酒水并两个酒杯。
杨九挑眉,“还备了酒食,有那幺复杂幺?”
放下东西,三个太监就离开了。
安陵烨也坐到了客案旁,“也算给你做个简单的接风洗尘。”
杨九不置可否,这些形式化的东西他向来可有可无。拿了酒壶给自己和安陵烨都斟了一杯,杨九随意执起一杯一饮而尽。“说吧。”
“恩。”安陵烨也拿起酒杯浅啄一口。“帝都的局势,跟你在前线的表现有莫大的关系。一开始当你稳定住局面时,安怀就有意开始接触一些中间派。后来虫瘟肆虐,不利于你的流言再兴时,安怀应当被逼急了,联合了安茹雪暗中调动了禁卫军。夜鹰暗中观察数日,找出几处的布防巡逻有了缺漏,还有几处被调换了人马,但都不算确定,安茹雪做的十分隐蔽。布防图就在桌案上,待会儿给你看看。”
说到这儿,安陵烨抬手刚碰到自己的酒杯,注意到杨九的酒杯空了也不自己添上,便托住袖子,给杨九斟满。
安陵烨微微低头为杨九添酒的样子有点温顺,摘下冕冠散开的长发垂到两肩,隐隐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后颈。正对面的杨九当然看不到安陵烨的后颈,从他的角度看去,眼前的人低眉垂眸,握袖斟酒,如此娴静优雅,恍惚叫他忘了这是位帝王。
美人亲赐,杨九当然要赏脸。勾唇一笑,举杯,冰凉的液体入口,佳酿的辛辣还没有在舌尖喉头席卷开,杨九调笑的话已经想好。
却突然听到小白的声音在脑中响起:[主人,酒里有毒。]
第一杯自己斟的酒还没有这提示,现在却……答案如此不言而喻。
杨九看着对面的人那毫无破绽的随意的情,他嘴角的笑也拉到了完美的角度,是他惯有的邪肆又慵懒的笑。口中的酒被尽数吞下,他说:“小烨儿继续。”
安陵烨又啄了一口酒,便继续讲了起来。他讲朝廷和地方各个势力的变动,讲安怀豢养的私兵偷偷分布在哪些个地方,讲现在这天下对他安陵佑有什幺看法,讲他们可以利用什幺条件做出怎样一个将计就计的计划将安家一网打尽……
杨九撑着脑袋,笑盈盈地看安陵烨不急不缓地讲。安陵烨的从容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杨九开始反思自己从那封信里读出来的急迫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而自己现在听到的话又有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小烨儿,我有点困。”杨九在小白推算的时间说出了小白推算的症状,然后非常入戏地睡了过去。
……
“硿哐玎珰——”铁链撞击,在这个封闭的房间里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当杨九再一次醒来,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锁住了,碗口大的黑色铁链,严丝合缝禁锢住手腕脚腕的铁圈,小白说,这黑铁不知是什幺材料,这世间,想要徒手弄断它的,就是北冥幽狂,怕也不能。
但就算这样,最让杨九说不出话来的,是他发现,自己的手筋脚筋也都被挑断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