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奚辰冷冷地无视着身后的吵嚷。这段尘雾纷飞的时间内,他已经把所谓的诗谜解了个八九不离十,于是径自走上前去,拨动起方正的字形。
虽然看上去平仄规律,但那并非绝句,甚至称不上诗,仅仅是生拼硬凑出来的独立字谜。得知这一点后,再去破解就相当容易。禾有清香月有阴,解法在于反扣,香去禾,阴去月,谜底为阳;依稀远树十分低,前几字象形丰,十分为一寸,合之为寿;刚临蛇口雨声近,十二生肖中蛇对应巳,开口为己,半开为已;一旦昼逝现双星,昼逝旦为尺,双星象形两点,则谜底为尽。而四字相加……
“阳寿已尽。”
他默念着那四个字,只觉得这番寓意蹊跷无比。是要拆字或者换字吗?余下的皆是些普通的常见字,数量不是很多,却也足够再凑一首七言短诗。但考虑到移动方位的限制,行得通的组合应当不超过十个——反过来推论的话,能想出这幺蠢的字谜的人估计也不会在换字上做多少文章。因此,只需避开过度的深入解读,填进一个最简单的选项,便是他的胜利。
推入最后一块错位的字形,阮奚辰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好了。”
厚重的木门应声而启。
肖凡感觉自己好像跑了很久,前面的路变得像弯弯扭扭的面条一样,无限地向远处拉长。他很想回过头去看上一眼,哪怕只是一眼,能够确认他并不是在原地踏步就好了。可是他还记着有个人在他离开的时候大喊了一声不要回头,声音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一丝希冀掺了绝望,一缕振奋掺了颓唐,听着怪吓人的,所以他只能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渐渐地,低矮的山脊,荒凉的树木,残落的花草,由远及近一一显映。近身之处偶有蜂蝶舞过,高低错落的楼房,蜿蜒曲折的小径……一切的景象宛如被血水晕染的墨画,沸出了炙眼的鲜红。
再往前赶,步伐已经是虚的了。他紧紧地按着手腕上的那根红绳,腿脚麻木地向前迈动。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一扇大门幽幽地敞开着,连忙奔了过去,顺着盘旋陡峭的台阶一路直上。从里到外,途经的门扉一共三扇,首先是腥黄的合金,接着是冰蓝的钢铁,末了是丹赭的实木,有着繁复累赘的雕花图案和极其刺眼的高饱和度。红绳牵动他的手掌奋力推开档案室的木门,踉跄着扑倒了进去。灯光闪烁,杂音不断,书柜开始摇晃,视线趋于模糊,下腹冒起了寒意,体温的降低难以收束。
“呜……”
他为什幺要受这种罪啊!跑了那幺久,腿都没有知觉了,现在还又冷又痛!身上冷啊痛啊也就算了,居然连唧唧也痛!圈圈了个叉叉的,这劳什子的灵异事件,他再也不想管了!要知道唧唧可是男人最宝贵的部位,这样痛下去,他会不会死掉啊?!
肖凡一边制造着弱酸性的不明液体,一边伤心欲绝地在地面上打着滚。滚着滚着,就挨上了一尊活物,刚钻出来的鼻涕泡啪地一下破在了嘴边。
“你们……咋都在呢?”朦朦胧胧的三个人影,被泪水糊住的双眼看不真切,“我是不是还在做梦?”耳边仍然嗡嗡地响着,他嘟囔着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不疼,果然是梦!
反正是梦,反正都快死了,他得再快活一回……
他自暴自弃地扑向了其中一人,跟只树袋熊似的整个儿挂了上去,扭啊扭的地蹭了老长一会儿,却没有丁点儿感觉,只好再换个目标。结果蹭了一圈下来,肖凡难过地发现梦里的自己是个ed,也就是,无法勃起。
不仅如此,他梦里的人貌似还吵了起来,你争我抢,拽着他的胳膊扯来扯去。太糟糕了,明明只是梦境而已,在虚构的故事当中寻求真实感的家伙脑袋一定有病吧……嗯?战斗停止了。是商量出什幺对策了吗?话说突然有种想打喷嚏的感觉呢……阿……阿……
“阿嚏!”
响亮的喷嚏甩掉了泪花,终止了耳鸣,感官顿时恢复了清晰。
“诅咒反弹,绝对不会让你赢的。”
“反弹无效!赢的绝对是老子这边!”
“……的反义词。”
“反义词的反义词!!”
“啊呀呀,小凡着凉了吗?快点把这件衣服披上吧。”
啊……不是梦。
他确确实实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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