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没有看到过小小的阿诺德。
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煎熬,但到现在他才发现,他只不过是知道在折磨后可以去找小雏鸟,所以那不该有的幸福和希望占了情感的上风罢了。
小雏鸟现在一定又在哭,想到自己只能透过玻璃窗去想象为他擦去眼泪,艾森心如刀绞。
伯里斯给阿诺德开展了新课程,他的雌父对他的态度也换了一副面目。不记得有多少次,雌父幽灵似的来找他“谈谈”,内容无非是挑拨和诱导。很惊讶,他的雌父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所以就算雌父想让他去杀了阿诺德,他竟然也不觉得有什幺怪。
在雌父第无数次来找他暗示时,他头一次发觉自己能这幺冷静的与他谈话:“阿诺德的雌父一年后就会回来,虽然伯里斯和他关系不好,但他们不会离婚。”
雌父伪装的和颜悦色在一瞬间破碎殆尽,他抬起头微笑,眼里蒙上翻涌的血气和深深的嫉妒,什幺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第二日,他带来了一瓶红色的药丸。
雌父说他“病了”,只有吃药才能好起来,他就吃了。药丸的味道很涩,不知道是治什幺的,每日一片一片的吃下去,艾森的心里还是死水一片。他也许疯了,也许得了别的什幺病,但总之,他无所谓。
终于,一别三月,他又有了见到阿诺德的机会。虽然很怪雌父的好心,但他确实把艾森带到了菲尔德庄园的后山。穿过黑压压的高林,艾森一眼看见了湖边孤单的坐着的阿诺德。
他不顾怪异的微笑着的雌父,兀自出的向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走着。他想把软软的小雏鸟圈在怀里,想亲吻他的面颊,但他的脚步却突然停住了,纷扰的回忆针扎般的涌入脑海,他觉得自己分成了两个,一个在发怔的继续走着,一个停留在雌父的眼前听着那些话……
——你只是管家的孩子,现在没有的,将来也不会有。
——你看到今天酒宴上那些面无表情的贵族没有?说起来,他们家的教育和菲尔德家如出一辙。
——菲尔德家是主星最尊贵的几家之一,伯里斯找小少爷的订婚对象只会从另几家找。不过伯里斯一向喜欢早做打算,他应该已经心里有数了。
——小少爷真是可怜……课程严,之前对他好的几个教课老师又被伯里斯全换了,没有玩伴,那些童话啊绘本啊都被伯里斯收起来了,不过这也是为了他好……
艾森觉得自己失去了知觉。
他再也没法和阿诺德在高塔下相见了。
分明没有力气,没有任何感觉的伸出手,阿诺德还是在他困惑的眼睛里跌落入湖。对岸白色的飞鸟扑闪着翅膀四散惊起,阿诺德转头时惊惶的眼只在视网膜上残存了一瞬,艾森面无表情的脸从上往下看着,一片没有被挣扎波及的湖水像镜面一般闪着光,从中倒映出了自己的模样。
那是一张大病初愈的惨白脸孔,和一双发红病态的眼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