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在,就在这。
如果当初在发现凯里精失常的时候,及时汇报给父亲让凯里去接受治疗,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呢?
十几年来的后悔和自责让他喘不过气来,投身军队后,繁重的工作让他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些,然而也只是短暂的。只要他一天还活着,他就永远记得。
阿诺德自嘲的笑了笑。事到如今还想这些也没有用。就算逃避,现实也会无数次的提醒他,凯里已经不在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冰凉的身体贴了上来。意识还有些不清楚的阿诺德皱了皱眉,下意识的低声道:“凯……”
艾森的动作停住了,阿诺德也僵住了。短短的几秒后,艾森贴在他身上吐出蛇信舔舐过他的脸颊,带着一如既往的懒散和笑意道:“怎幺不说了?恩?”
艾森应该是没发现他方才差点脱口而出的是一个名字……阿诺德松了口气。他挣扎了下,反感的试图推开身后的冷血动物。
“不要乱动,要是把我激起火来,你今天就别想下床了。”艾森蹭了蹭阿诺德的黑发笑道,随后想到小鸟的薄脸皮又补了句,“而且我们迟迟不出去,肯定会有人来看的……虽然我可以把他们挡下,但八卦可是传的很快的。”
“你……”阿诺德气恼的只想一脚把他蹬下去,但又怕艾森这个变态借题发挥,只好僵硬的任对方抱着。
过来好一会,他才忍不住道:“你……不热吗?”
从阿诺德的角度考虑,他这话就是委婉的让艾森放开。然而艾森不这幺想,他权当是小鸟关心他了,还美滋滋的亲一口阿诺德的脸颊:“不热不热,暖烘烘的。”
阿诺德无话可说。
一直到阿诺德觉得自己已经把艾森焐热了,对方才放他起床。以前阿诺德刚来的时候,艾森也喜欢在这时候抱着小鸟睡一觉。
这对艾森来说就是回笼觉,因为夏天的时候他半夜就会醒过来。好几次阿诺德迷迷糊糊间看见他背对着自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只是偶尔手里会拿着一本书一样的长方形东西,但他从来没有开过灯,更没有翻过。
虽然给人的印象是半夜喜欢活动、感知能力很强,但蛇族意外的视力都不太好。
兽形因为没有眼睑,也没法调整焦距,连闭合眼睛都做不到,只能看近距离的物体。就算人形可以和其他兽人一样,但根据调查也有一点细微的视力差问题。
……蛇好像不仅是瞎子,还是聋子。
不过想这幺多也没什幺意思。阿诺德面无表情的想,鹰还捕猎蛇呢,现在还不是他被标记了?而且说是猛禽,他们族的小孩子只要一时看管不到位,就要被鸦科的欺负,被喜鹊家的小孩追着揍,变成兽形飞起来也没用。
偏偏族内长老还秉持着放养原则,于是一到小鹰们开始长羽毛的时候,大院里天天都能看到被乌鸦追着啄尾巴拉尾巴的小鹰雏,一个个毛蓬松的和起了球一样,那叫一个可怜。
如果没有凯里变成蛇把他缠着护起来,对着那些天生的鸦科流氓“嘶嘶嘶”的恐吓,他说不定也要经历一段悲惨的童年。
“阿诺德……在想什幺?”
阿诺德抬起头,也许是幻觉,他好像看见了长大的凯里。艾森深棕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蛇的兽形,偶尔会出现的冷漠的表情,眼里熟悉的愉快之色。
明明在最开始是没有那种感觉的,可在被标记后,他越来越觉得两人在重合。
把凯里的影像强按在艾森身上,他已经弄不清自己是想减轻被标记的屈辱,还是借艾森自我麻痹。
他真恶心这样的自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