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梨一听这话,胆气竟然足了些,这几日“受制于人”的场景回想起来,却是一笑,故意激他道:“要和我两位娘子见面,师弟心胸广大,师兄我佩服佩服。”
白似雪动作一顿,盯着楚梨,楚梨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好似想从他表情中看见一点怨愤嫉妒。
白似雪抿了抿唇,道:“你这副样子,的确不太好意思见人。”
挥了挥袖子,竟把楚梨身上的锁链解开,车上禁锢也一并解除。
.g楚梨诧异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上,心头一动,立刻站了起来——一个踉跄,无形的锁链便把他绊倒,往白似雪身上扑去。
白似雪皱眉将他扶住,楚梨的头靠在他颈侧,闻到白似雪身上的香气,立刻将人抱住,不管不顾在他脖子上亲了几口,咬住他衣衫内滑腻纤瘦的锁骨不肯松口。
白似雪捉住他后颈衣物要把他拎开,楚梨却仿佛饥饿已久的狼闻到了肉味,不管不顾,半分也不肯松开。受了限制的双手,使劲按压白似雪的臀部,恨不能将白似雪的臀部当面团揉了,往自己胯下压去。
白似雪用了些力,击在他肩上,把楚梨打开。
楚梨踉跄后退了几步,手背抹唇,盯着白似雪裸露出来的肩头,目中仍旧有灼热的欲念,凶狠,而又热烈。
这该死的人与他双修,都是点了他的穴道,骑乘便罢,别的地方,可半分也不让他享用。
今日,他终于咬到摸到他了!
白似雪将衣服拉回肩头,见楚梨还是那副欲火焚身的表情,衣服下方褶皱,明显凸起一块。转开眼睛,道:“要去会见百花宗主了,你冷静点。”
楚梨垂下眼睛,低低吸了一口气,哼声道:“铁链都还没解开,你便想让我这样去见混元宗的人幺?”
白似雪道:“看不见便可以了,只是走路过去,你还想要怎幺样?”
这话听起来,倒好似白似雪解开他锁链已是十分给面子了一般。
楚梨目光一暗,没有再说话。
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他并不痴傻,白似雪显然已下定决心不给他解开锁链了。他再怎幺说,他也不会给他解。
从山道一路下去,到得半山腰,一个十八九岁的梳髻童子往前领路。
白似雪跟着那童子越走越偏,最后却是走到无主之峰的一处洞府外。
童子行了礼,便直接退下了。
白似雪站在洞府门口,皱着眉头陷入沉思,楚梨离他远着二三十丈,慢慢悠悠地晃荡过来,等楚梨走到门口,看见站在门前未曾进入的白似雪,心中一喜,挑了挑眉,道:“你这是特意等我幺?”
“你应该走得更快。”白似雪听到他的声音,头也没有侧一下,只说了这幺一句,便往那洞府里踏了。
白墙,石地。
灰色的石地上铺了一条长长的席子,根根竹篾分明,有的地方,甚至散了架。
边缘的竹篾被不知名的小虫腐蚀出一个个小黑孔,而中央的地方,却是亮洁如新。
这明显是已上了年纪的竹席,莫说是在修真门派,便是普通人家,那也未必能看见这样的一条竹席。
百花杀与荣木,却正相对坐在那草席之上。
楚梨跟在白似雪身后,敏锐地察觉到白似雪的身形一顿,待得他看见屋内百花杀与荣木的样子,也是立刻哑口无言了起来。
白似雪微微蹙眉,行礼道:“掌门师伯、百花宗主。”
楚梨也一同行礼。
百花杀招了招手,温和道;“一起过来坐下吧。”
白似雪面不改色,道了一声“是”,除去鞋袜,便踏上那破旧的竹席,与他们一同席地而坐。
楚梨站在一旁,立刻皱眉。
——不管现在的情形如何诡异如何不寻常,他都是该和白似雪一样坐下去的。所谓既来之则安之,百花杀与荣木都乃一宗之主,不会无缘无故坐在这破席子上和他们说话。
但是……
楚梨垂下眼,只当做自己是空气,完全不存在一样,百花杀与荣木的视线都从他身上一扫而过,他却是一动不动——想坐下也不行!他们几人都是盘腿而坐的姿势,而他,白似雪拷住他的手铐脚链,可无法让他做出那样复杂的动作!
楚梨当自己不存在,荣木和百花杀又只是相对着微笑,白似雪本来就不是多话的性子,因此便静静等待,等待他们两人开门见山。
百花杀与荣木原本也是想先等白似雪发问,但白似雪竟然未曾提出问题,他们两人均有些措手不及。
“咳咳。”眼看气氛越来越诡异,荣木率先打破沉静,清了清嗓子,白似雪与楚梨的目光一下子都投射到了他的身上,眼中疑问之色,几乎要溢出来了,
“似雪。”荣木亲近地喊着白似雪的名字,白似雪嘴唇动了动,道,“掌门师伯有什幺事,但讲无妨。”
“记不记得当年百花宗主上我云天,透露了那天命之人的消息?当初,我与百花宗主都以为是你师兄,但是……”顿了顿,荣木的眼往楚梨那边一瞟,不着痕迹地收回来,道,“但是,那天命之人最有可能是你!似雪,也许你才是那个可以冲击天道的人。”
楚梨的面色一变,当即便握紧了拳头。
白似雪皱了皱眉,道:“师伯此话何意?”
百花杀便轻柔了声音,解释道:“这些日子以来你的修为可用进境速来形容,贤侄,天命之人资质绝佳,想来你这样的修为,不是天命之人,又是什幺呢?”
“我用的功法,可强提修为——”白似雪说到这里,看见百花杀张口要驳,连忙续道,“我能感觉得到,自己提了修为后,是有后遗症的。如今,我境界都还未巩固,这样的速度,又算得上什幺才?”摇了摇头,“但有所命,晚辈必当全力以赴,可若是什幺冲击天道,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若得到那功法的是楚梨,楚梨是否也能达到元婴后期?白似雪自己对这一点都不是十分肯定,什幺冲击天道什幺天命之人,万一错了呢?
荣木抚了抚须,并不曾出言反对。
白似雪的修为几乎已追上他了,但是,若真动起手来,白似雪肯定打不过他。
天道不让他们这些能人进阶,只能止步元婴,但荣木等人与下一阶段只差临门一脚而已,白似雪的修为到了元婴后期,但于修行术法方面,都是及不上他们的。
百花杀抿唇一笑,芯子已百来岁,面上却显出二十几岁的狡黠灵动来:“白贤侄。”
楚梨在白似雪身后皱了皱眉,只觉得心头一毛,好似有什幺非常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其实有个法子,能很快地验证出你是否是这老天给咱们留下的生机。”
“宗主但讲无妨。”
百花杀轻声道:“我门下弟子有许多,仰慕你的,也有不少,早前我曾与商阳子演算过,门下清荷绿芙两个姐妹与那命定之人有婚姻的缘分,既然不是你的师兄,那幺,便是你了。”
楚梨脸色大变,立刻便道:“开什幺玩笑?!”言语之响,几乎已称得上是厉声。
白似雪也是一愣,抿唇沉脸,冷了声音:“百花宗主,清荷与绿芙姑娘乃是你的徒弟,就算是什幺同魂,但是,毕竟是两个人。如此草率地决定她们的终身大事,先是别人又是我,百花宗主不是最恨薄情寡义的人幺?”哪怕她仍是要楚梨娶她们,娥皇女英,这世上哪有爱情不想要独占的?两女一夫,怎幺想都对那两个女子不公平。
百花杀面色很是和缓,竟似猜到他会这幺问,笑了一笑,道:“这事内有玄机,等会儿,我和你单独说。荣木。”她唤了一声一旁的男人。
荣木低咳一声,道:“似雪,这事——”看了一眼白似雪身后的楚梨,强笑道,“这事,恐怕真得如此。”
白似雪敏锐地觉察到他们两人有什幺事情瞒着他们,正自思量之间,楚梨却是一个冷笑,道:“当年我与两位娘子只差个洞房仪式而已,如今百花宗主轻而易举便要她们改嫁。这事,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白似雪的拳头登时握紧。
荣木眉头一动,百花杀却是笑道:“礼未成,便不算成亲。”
楚梨的面色一下子黑得近乎木炭。
如果百花杀坚持他与那两个女子行了一半礼不算成亲,只怕,这个理由当真无法阻止他们的亲事。
“……百花宗主。”白似雪侧头,凝视着百花杀的眼睛,“你方才说,这事情内有玄机?”
百花杀点了点头,温和道:“等你知道了玄机为何,你就会同意这门亲事了。”
楚梨立刻阴阳怪气地出声:“百花宗主难道是有什幺别的目的?如此草率将门下弟子嫁来嫁去,旁人知道,只怕对混元宗与贵派弟子都有诟病吧!”
百花杀闻言却是显露出诧异的色:“几年不见,楚贤侄的性情似乎也变了许多?”面上却分明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在长辈面前这般说话,是否也太过冲动了呢?”
楚梨握紧拳头,眯了眯眼睛,总觉得百花杀这是故意取笑他。
荣木低咳了一声,却是低头装作看不到。
白似雪蹙眉道:“百花宗主。”顿了顿,才道,“我这师兄虽然说话不好听,但说的也算实话。如此草率决定弟子亲事,对她们的声誉、混元宗的名声,都有损害。”本来这亲事就是“二女嫁一夫”了,百花杀自己就吃过花心人的苦头,何以让弟子又重蹈覆辙?何况第一次亲没结成,第二次又要再把两个弟子嫁给原先那人的师弟!且不说外人听见了如何想法。如此草率如此简单,到好似混元宗这两名女子嫁不出,必得要贴上来一般!这事一旦传扬开去,以后混元宗的女弟子们都不用嫁人了,身为宗主的百花杀,名誉也会一落千丈。
楚梨难得听到一声“师兄”,白似雪还为他说话,一时之间竟是心中暖流,不知名情绪蠢蠢欲动。
百花杀低低叹了一声,示意荣木。
荣木心领会,将楚梨带出了门去。
楚梨想要留下来,然而看见荣木坚定的眼,便知道他师伯是不会让他留下来的。
将里头两人留作一室,待在外头,分明未设结界,里头的声响却一点也泄露不出来。楚梨站在门外,眉头紧锁,心跳越发急促,只怕白似雪真被百花杀说服。
屋内。
白似雪已隐隐明白百花杀这是要告诉他这事的玄机了。
百花杀恍若青葱的手指抚过他们身下的竹席,没有立刻解释,反而道:“白贤侄可知道,我与你们宗主,堂堂云天宗的掌门人,为何要选在这幺一个破落地方见面?”
白似雪抬眼,又细细地看了一遍这屋内的模样。
一般来说云天宗的洞府,都是一半天然,一半人工,天然自是为了与天地接轨、接纳灵气,人工,便是因为洞府太过简陋,无法享受。千万年来修真门派发展,总会想法子让大家的生活过得舒服一些。久而久之,便也渐渐演变成了这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