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是陆淮那种帅,有点萌,有点激发人的保护欲。江小雨不怎么招人注目的偷瞄竟然和张离的目光对上,张离友好地一笑,她顿时低了头下去,心道这人看上去很可爱啊,怎么会和陆淮不对付呢。
吴冬煦轻咳一声,底下略嘈杂的议论声沉了下去。她目光扫过了一众新生,问了正式上课的第一个问题,“来表演系的同学们应当都是将来致力于做演员的吧,那么,大家想做一个什么样的演员?”
“当然是演什么像什么,专业过关的好演员。”
吴冬煦朝着第一个开口的看过去,“苏杨啊,说的挺好。还有想表达自己意见的同学吗?”
“我想做一个能激发人们的情感,能让观众笑,让观众哭,让他们在生活之外能从我的表演里获得更多情感体验的演员。生活是平淡的,而艺术是闪着无穷的光辉的。”
这一把男声十分清脆而有磁性,引得张离也朝他看了一眼。这男生眉目俊秀,长着一张略稚气的脸,跟他的声音很是不搭配。
“杜冉,”吴冬煦点头,“你说得也很好。”
张离仔细打量了下杜冉,心道,这小子一副禁欲冷淡的气质,还真是文艺片导演会喜欢的长相。
几个学生们纷纷发言,吴冬煦看到江小雨咬了咬下唇,于是问,“江小雨,你呢?”
“老师。”江小雨犹豫了阵,说道,“其实我觉得,生活挺不容易的。如果我真的能成为一个好演员,我希望在演绎不同角色的过程里忘掉我自己的生活,和我演的人成为一体,体会他们的快乐,他们的痛苦。我觉得在表演的过程里,我才不是我,我才能忘掉我,这让我很激动,也让我热爱这种感觉。”
张离愣住了,他想,姑娘,你活地有点沉重了吧。
白如水在江小雨旁边盯着她看了会,而后接话道,“我觉得演员,是消耗自己的一种职业,把自己的灵魂在戏剧里点燃了,我们就像那烟火炮仗里的火/药,烧了我们,放出的幻象,就是所有人眼里的风景。要是像小雨这样,热爱这消耗自己的过程,那演员也是极大的乐趣。”
吴冬煦笑了笑,“小雨,你好像有点答非所问。”
江小雨的脸颊有些绯红,吴冬煦又说道,“你们这群孩子,都挺有想法的,想法也都很好。不过,这些形而上的想法还真都得建立在你能演戏,演的好戏的基础之上。”
“贫困戏剧的创始人格洛托夫斯基把演员分为两类,‘艺妓演员’和‘圣演员’,前者是说用技巧的堆砌,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取财富和名誉。后者是说以牺牲、奉献的精来完成艺术的表演,以苦行僧般的‘自我深入’来去除扮演角色过程中的心理和生理障碍。做一个圣演员,技术当然是不可缺,但技术仅仅是第一步,是你在这里学会了之后要忘却的,要如你天生自带的吃饭的能力,喝水的能力一般融入到你的身体里去的,这项训练是极为艰苦的,你们需要极大的毅力。而获得这样的基本技能后,你的扮演才进入更艰难的阶段,那是灵魂上的苦修。”
吴冬煦讲着,张离不自觉地正了正自己的身子,在心里嘟囔了一句,我草,这么说,我连个艺妓也够不上。
“老师,我有个问题。”刚才那叫做杜冉男生举了个手。“很多人说,演员是需要天赋的,有的人不需要训练,天生就能演什么像什么。如果真是这样,也许我们学一辈子也比不过这样的人。”
“嗯!”秦泛应和了一句,“就像周眉声,她十五岁被星探挖出来演戏,当年就得奖了,这可不就是天赋嘛。”
吴冬煦皱了下眉,然后郑重道,“同学们,这世上肯定有天才,每一行都有那些天赋异禀的人,并且,事实也很残酷,他们会到达行业的顶峰。可是,天赋是什么?它要么与生俱来,要么与你无关。所以它不是你需要思考的问题。对于表演而言,你需要的就是不断地实践,通过长期的苦练弥补演技的不足。表演这件事,只要你想,并且有卓绝的意志力,任何人都能做到。”
张离听完这话,嘴角微微动了动,他觉得吴冬煦这话虽然不错,却无疑有安慰学生的水分,他在行业里久了,见过天赋的云泥之别,最最顶尖的演员,绝对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比如刚才那学生提到的周眉声,活脱脱一个精灵般的人物,太多女演员东施效颦,也学不来那天生自带的灵气。如果说方若琳是演什么像什么,那么周眉声就是演什么是什么。一字之差,差别就在于那老天爷赏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