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勒挣扎着,几度欲言又止。愧疚使他想和盘托出,理智又使他有所保留。行动的关键点在于揪出幕后黑手,牵涉的人越少越好。若真有翻案的那一天,平白将成辛家扯进去,不是得不偿失?
余勒想到这里,彻底断了交底的心。何况现在看,24年前的沉案,又没有留下疑点,物是人非事事休,翻案是没有可能了。
余勒暗自叹息,却也无可奈何。
这一趟跑得虽然没有成果,总算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
“你……可知道他是谁?”师傅嗡嗡地问一句。
“谁?”余勒疑惑。在“成辛叔叔”、“一位刑警”之外,罹难警察另有值得关注的社会身份?
“我师傅。”张滨用手盖住脸,遮住了自己默默流泪的眼。
余勒大惊!他怎么没想到!
师傅是说过,他的师傅是位耿直的前辈,得罪过人,几次三番被调岗。那时候联系方式不及现在这么方便。有固话算不错的了。
在手机还叫大哥大的时代,移动电话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腰里别个数字传呼机已经够气,能有个汉显的,简直牛逼上天。
所以,师傅理所当然地失去了与他师傅的联系方式。最后,只能遥寄相思。
余勒看着师傅,终于明白了他今日的反常。他一定是以为他那耿直师傅固执地活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渐渐变成一个远近闻名、小孩子想调戏又不敢的怪脾气老头儿。没想到,早已英年逝去!
“师傅……”余勒手尝试搭在张滨的肩膀上,想告诉他,其实他的师傅还是留有后人的。
“是你!竟然真的是你!”一个讶异的女声从背后传过来。
余勒只觉得莫名熟悉。回头一看,后人不后人的,瞬间从脑海里蒸发。背后发出强烈感叹的,正是成辛妈妈!
“啊,阿,阿姨。”事情太突然,余勒有两头无法兼顾之感。
“你这么来我们城市了?你身边的这位是谁?你们俩闹不开心?你们到底什么关系?”成辛妈妈反正有老公壮胆,又是自家地盘,相当口无遮拦。
“呃……”余勒看一眼师傅。有外人在场,师傅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这位是我师傅;师傅,这位是成辛的妈妈,这位是……”
来不及介绍成辛的爸爸,余勒已经惊呆在原地。
师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握上成辛妈妈的手,两眼放光,声音哽咽:“大姐!”
余勒:“……”
还好大家都不是冲动的人,成辛爸爸儒雅地伸出手,抢握道:“我是姐夫!”
余勒:“……”
赶在师傅爆料之前,余勒赶紧拉过成辛妈妈,在一旁悄声耳语。
成辛爸爸甩开张滨的手,大踏步朝余勒走去。才走两步,就看见成辛妈妈两手捂脸,尖叫起来:“不可以!你们怎么可以!”
成辛爸爸抱住成辛妈妈,温柔地抚其背。
“我只说他是成辛的叔叔。”
“那也不行!”
“我们甚至没有对任何人提及,审批手续上写的也是不相关的别的案子!”
“不行!”
余勒瞥见师傅两手叉腰,事不关己一样站在一旁。唯有成辛爸爸,还算镇定,他温存宽慰:“路上说话不便,到家里去说吧。”
“不行!不能让他们去我们家,也不能让别人看到我们跟他们说话!快走!老公!余勒,你们马上离开!我不欢迎你们!你们要是执意妄为,我就死给你们看!记住,明天中午之前,赶紧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