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勒拿起筷子,分外安详地一口一口吃起来。
丁成天踱过来,踱过去,忽然两手一撑,撑在余勒的餐桌上。
“她不许我说。好在,你一向很聪明。你自己没发现什么?”
丁成天的声音压得很低。
余勒掀掀眼皮,看向丁成天,一脸茫然:“什么?”
丁成天脸上,简直大写着“失落”:“算我没说。”
余勒因为在恢复期,胃口很好,细嚼慢咽,吃光了所有的饭菜。
“看不出来,你胃口不小。”全程盯着他进食的丁成天唏嘘道。
的确,今晚余勒的胃口很好,几乎吃掉了平时两倍的量。
吃饱喝足的余勒站起身,伸个幸福的小懒腰:“没留,吃太饱,犯困了。”
丁成天看着自己手中端着的空碗、空杯,又看一眼一脸倦意的余勒,挤出一个笑脸:“困了就早点睡。”
余勒点点头:“我去洗个澡,你送一套你的衣服给我换洗。”
“好。”
丁家是有家佣的,但事关余勒,丁成天几乎事事都亲力亲为。
没过多久,丁成天送过来一套他的居家服。米白丝绸,软糯细滑。连内裤都是软绸的。
余勒毫不介怀地接了过来。
丁成天走后,他冲了个温水澡,洗漱过后,给手机充充电,用自带的流量看了会儿手机,晚上八点不到,就早早熄灯了。
山里的夜,非常的安静。正好适合策划逃跑路线。
余勒站在窗前,用夜用望远镜看庭院的门口。那里有间门房,算是负责安保的保镖办公室。穿着黑衣的保镖每隔一定时间,会从安保室里出来,如同白天一样,绕庭院巡视一圈。
在余勒看来,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庭院围墙虽然是镂空的金属栅栏,却够高,够坚固,且顶部扯着高压电网。
余勒站在关了灯的病房内,看了足足两个小时,多次验证自己观察到的巡逻周期确实正确后,才躺下去睡。
然而躺是躺下了,睡意却迟迟不来。兴许是晚上吃太多,更可能是被丁成天盯着吃,心理负担太重,导致消化不良。
余勒揉揉胃,抱着空调被,不自觉蜷缩成一团。
正如丁成天所说,他一向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今晚的晚餐跟之前的不一样!他只是,不想点破。而他之所以不点破,正是因为,他觉得“她”不希望被点破。
今晚的晚餐,卖相跟之前端来的饭菜比,差太多。余勒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差别。夹菜入口,味道……也不怎么样。更进一步证实了他的猜测。外加丁成天近乎明说的暗示,让他越发确信他的猜测:是“她”亲手为他做的晚餐!
量太多,味不佳,他还是卖力地吃完了。
他之所以吃完,就是想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她”,他懂。
其实,余勒大可以向师傅请个假,多住两天,等身上病好了,大大方方辞别。不妨碍他日后照旧跟丁成天装糊涂。
不过,他还是决定,今晚就走。
之所以冒着被抓的难堪,铤而走险,为的就是告诉“她”,他记得!
他记得“她”对他说过的那些话,记得“她”和他之间的约定!
了无睡意,不过,余勒还是执着地躺在床上,闭着眼。
一束红光,化作一个圆点,落在了对面的墙上。红外线。
闭着眼睛的余勒,没有看到那个来路不明的红点。不过,他却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起初,是蹑手蹑脚的走路声,停在他住的房门口;随后,是手握门把手轻轻转动门锁的声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