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红墙街道,小时候走过无初次的石拱桥。那是姐姐以前最喜欢这座小桥,每年都会去小桥边的柳树下拍照。
前几年听说河堤重修,所有古迹推倒重来,还以为小桥也早就扒掉了。原来还在啊?
十八岁那年,背井离乡念了大学,之后的十年,纪锴再也没有回去过曾经的那座江南小镇。
……不敢回去。
总觉得,只要不再回去,那座小城就能从此都是他封存起来的温柔的梦。那儿有点亮的阳台、袅袅的炊烟,有温暖的家和家人,有他曾经珍惜的一切。
朱凌细细盯着纪锴脸上一点点细小的情绪变化。
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工作忙、没时间。分开之后一年多,却跟桐姐请了三天的假,一个人背着包,去了纪锴曾经提到过的那座小城。
并没有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只是因为有一天做梦,梦里时间突然回到了三年前,打开家门阵阵菜香,纪锴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准时,刚炒好菜!”
当时只道是寻常。哭透了被角之后,才知弥足珍贵。
醒来之后,买下了最早的一班高铁。
想要去逛一逛。走一走纪锴小时候走过的街道,看一看他小时候上学的地方。亲眼见见他说的果子挂在红墙枝头、高大的无花果树的什么样子,摸一摸河边他爬过的柳树,瞧一瞧他钓过鱼的小河堤。
模模糊糊的印象中,有一个地址,没想到还真能找到。
就连院子里枯水井位置,都跟纪锴描述的一模一样。
抬起头,二层楼那里一处掉漆的窗框,一侧玻璃被贴了五颜六色的贴纸,纪锴说过那是姐姐贴的,透过阳光会有彩虹的颜色。所以后来他在家里买了彩虹发生器,说是喜欢那样的光打在桌板上。
井边坐着一个干瘦的晒太阳的老伯伯颠了颠拐杖:“别看啦,那一家早就没人啦。家破人亡的,挺晦气呀。”
朱凌转过头,恍恍惚惚,跟着老头儿一起在井边坐下。
那一坐,就从中午一直坐到了黄昏落尽。
……
“锴哥,你家里发生的事、姐姐的事,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那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说?”
“咱们在一起五年,你要是跟我说了,哪怕一点点,我那时候一定、一定不会——”
“抱歉,我要换座位。”纪锴转过头,用尽最后的平静按下了服务铃。
“经济舱也行,哪儿也行,我实在没办法跟他坐一起,你把我换哪儿去都行。”
空姐微微躬身,一脸抱歉:“先生实在对不起啊,我们今天这趟航班全部满舱。”
“锴哥?”朱凌急了,“我、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手腕被握住,纪锴几乎是粗暴地甩开,两人就这么在一脸为难的空姐面前拉拉扯扯了好几个回,终于忍不了了。
“你能不能别再那么傻b了?!”
朱凌茫然松了手,震惊委屈的眼还在控诉——我只是想道歉,我只是单纯地想要道歉,我没有恶意,你为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