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壮,带人去请太后起驾!就说往江原道!”福临叫了一声,几名内侍匆匆而去。
宁完我仍然跪在那儿不敢抬头,福临看着他那獐头鼠目的样子便心头生厌,走过去踢了他一脚道:“还不滚回去安排拔营?难道你想在这儿等着投降贼军?”
他一边冷笑一边说道:“你可别忘了,你在贼军的通缉名录上可是排名第二的,是诛九族的罪名,现在想投降,晚了!”
“臣对皇上、对大清忠心耿耿,宁死也不会降!”宁完我争辩了一句,又叩了一个头,然后起身低着头退了出去。
“老爱卿,朕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皇上,赶快起驾吧!贼军已经离得不远了!”若是换在平时,这一句话就能够让范文程热泪盈眶,但现在是逃命的关键时候,已经没有时间来上演君臣情深这样的戏码。
“备轿!备轿!传旨,前锋营御前护卫!”福临又开始大呼小叫起来,末了还不忘记吩咐一句:“让宁完我统领朝鲜绿营殿后!”
前锋营就在皇帝所居的民房周围担任护卫之职,不一会便收拾妥当,来到屋外候命。
“太后怎么还没来?”福临急得直跺脚,范文程也是心急如焚,他焦躁地道:“皇上,不能再等了!只要皇上能够逃出去,我大清就不会亡!至于其他的……当舍则舍!”
福临何尝不知道此刻情况已经万分紧急,但要他抛下自己的老娘独自逃命,他仍然觉得非人子所为,况且……就算今日能够逃得性命,这事情只怕也会成为别人攻讦的借口。
正在犹豫之中,突然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远远地跪在地上禀道:“万岁爷!探马来报,贼军已至四十里外,步兵营将士正与敌接战,但怕是支持不了多久!请万岁爷圣裁!”
事已至此,福临再也顾不得什么太后了,他正要命人起驾,却见得又有内侍进门来禀,说是太后圣驾已经到了门外。
“速速起驾!”福临松了一口气,出得门来也没有时间去向太后问安,火烧屁股一般爬上了御辇,然后在前锋营的护卫下往东急行而去……
汉城城北,此时已经是一片混乱,无数的人从城外的民房中涌了出来,呼娘喊儿的声音和哭叫声此起彼伏。
这些全是鞑子和二鞑子们的家眷。她们被自己的父亲、丈夫或儿子风风光光地接到京城,满以为从今以后便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哪知道还没有过上几年好日子,就不得不开始凄惨地踏上逃亡的路途。
连妇人女子和黄发小儿都知道,汉人对他们仇深似海,一旦落到大兴军手上,那下场简直不敢想象。
当年在京中时,那些汉人百姓当面对他们谄笑,背地里却无不切齿痛骂,这些事情,难道他们会不知道?
就连坐在八抬御辇上不断催促御马监的太监们加快速度的福临,此刻也是在心里不停地咒骂着多尔衮。
要不是他当初下达剃发令,激起了汉人们的强烈反抗,清军不得不血腥镇压的话,满汉之间的仇恨何至于不共戴天?大兴军又怎么会追杀自己数千里,必欲杀之而后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