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八月份,这里的天就像漏了一样,每天晚上都下着暴雨。以前盼着水的安安如今却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下雨过。猫耳洞地势低洼,平时本来就很难见阳光。这一下雨,雨水倒是往洞里淌的欢。由于洞里没有什么排水系统,一下大暴雨,洞里便成了水坑。安安和钟爱玲就这样半蹲在水里,能躺下睡觉都是一种奢望。项少龙还是疼媳妇儿的。他从他的猫耳洞里匀出了几个空的弹药箱。将这些弹药箱在安安她们的洞里垫起来。虽然本来就很狭窄的猫耳洞显得更加的狭窄了。但好歹安安她们是有了一片干燥的地方可以靠着休息了。
天气越来越热,战士们要面对的不但是敌人的进攻和洞里非常恶劣的环境。更为可怕的是他们还要面临各种热带昆虫的疯狂侵袭。蝎子、蜈蚣等狼狈为奸,恶毒的蚊蠓专门袭击虚脱发黄的皮肤,被叮咬处眨眼间肿胀起包,遇水发炎,溃疡腐烂,不时地流出脓液,疼痛钻心。安安曾经研发的药油对蚊虻的叮咬起到了良好的作用。这一次她带了几瓶过来,都给那些轻伤的伤员们用了。上面虽然对她研发的药油进行了量产。但耐不住前线的战士们多,需求量大。配发到他们这边儿的量,根本做不到人手一瓶。战士们便在炎热的环境里尽量穿着长袖,让自己暴露在外的皮肤少一些,然后几个人合用一瓶。
安安自从当了兵以后就自诩为女汉子。但心里她还是保留着一颗温柔的女儿心。她见到那些可怕的昆虫也会尖叫,心里也会害怕。可等她在这儿呆了几个月以后,她发现自己真的成了一名不折不扣的女汉子。这里的老鼠大的像松鼠。可安安看见了过后,想得却是这老鼠长这么大,肉应该不少吧。看见了蝎子就想到这是一种不错的药材。等见了蛇,安安能够利嗦的将蛇捉住,还能拨皮挖蛇胆,并且将肉送到炊事班给战士们加餐。
安安有一次感叹的对项少龙说:“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温柔的人。这下子更是一个汉子一般的人了。你可后悔娶过我?”
项少龙也开玩笑的说:“那我是赚了,有一个跟汉子一般的媳妇儿,我多有安全感呐。我可以天经地义的让你照顾我了。”话虽然是这么说,项少龙的心里却止不住的心疼。如果不是因为这该死的战争,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都是军人,又有哪一个女人想变成这样一个女汉子呢?作为一个男人,他也想把自己的媳妇儿护在羽翼下,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着。一切不过是现实逼迫罢了。
安安和钟爱玲一般是住在营部附近的猫耳洞里。可最近战事频繁,前线的伤员越来越多。安安和钟爱玲干脆就到最前线去住着。经过了一长段时间的磨合,前边的战士们到不再排斥安安他们这些女兵们到最前线去了。特别是见识过安安的枪法过后,这些人也闭嘴不再说战争是男人们的事情了。虽然在他们心里依然还是那么认为的。
跟安安这些女兵们混熟了过后。那些战士们也开始口花花起来。虽然他们也没有恶意,只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安安是他们营长的媳妇儿,他们不好开黄腔。但这群女兵当中就钟爱玲没有结婚。就有战士对钟爱玲说:“钟医生啊,你看你行为这么像汉子,年龄又大了,以后不好找婆家。我们这儿的人都不嫌弃你,不如你在我们当中选一个吧。”
钟爱玲也是一个彪悍的人物。她通常都是直接怼了回去:“我行为像汉子怎么了?不汉子一点怎么拖得动那群伤员?再说了,本姑娘长得漂亮,有的是人追。你们人长得磕碜了点,我也不嫌弃你们。可找对象我还是想找个长得好看的。”一席话让周围的人都哄堂大笑。
在最前线住着,安安也渐渐习惯了一天有十多次进攻的日子。在有敌人进攻的时候,这里根本就没有安全的地方可言。猫耳洞的洞口壁总是被子弹打的往下面掉土。有时候炮弹在不远处爆炸。洞的顶端也会被震的簌簌的往下掉土。最开始安安还害怕洞被震塌了。可时间长了,安安也就放任不管了。反正担心也没有用,炮弹真打过来了躲也躲不掉。
因为整片的猫耳洞都处于最前线。安安也不想着找安全的地方猫着了。她和钟爱玲也拿起了枪,趴在猫耳洞的洞口向外射击。经过了好几次战斗,安安射击的手感又回来了。曾经那些人说安安有当狙击手的潜质可不是随便夸夸的。安安拿着手上的六三式自动步枪,真正做到了弹无虚发。安安开枪的频率不高,可每一颗子弹都打在了敌人的眉心处。刚开始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回事。打扫战场的时候,就有人说,不知道谁枪法这么准总是打在敌人的眉心处。后来总算有人发现了是安安打的。
安安并不是一直往山下开枪的。因为敌人的猫耳洞就在对面几十米远。双方都能看清楚对方的猫耳洞的分布。安安觉得从山下攻上来的进攻对他们的威胁还没有对面射出的子弹带来的威胁大。安安干脆让钟爱玲应对下面的进攻。她当了一次狙击手。
安安就这样趴在洞口一动不动,双眼盯着对面的猫耳洞。她的精力全部集中在了对面那一排的猫耳洞洞口。凡是有敌人从洞口冒头,安安就扣动扳机。然后一个敌人就应声倒下。安安渐渐的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仿佛周围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她的眼里只有对面的敌人。
旁边猫耳洞的战友有些怪的说:“平时进攻的时候,对面打过来的子弹可多了。怎么这一次又不见几个子弹打过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