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四虎回家拿了块红薯,匆匆赶到村塾,见有陌生人和金巨灵聊得火热,躲在石狮子的阴影里偷听了半天,在关键时刻闪了出来。
“哎,你是谁家小儿,怎么红口白牙乱说话呢?”牛焕羊这会连掐死薛四虎的心都有。
“我乱说,你才乱说,凭什么你抽五成?你说的事我早在茶馆里听说了。要去我们不会自己去?”
“这位小兄弟,西府可不是屁帘大的佛堂镇,没我跟去,恐怕你们连路都寻不着。至于分成一事,我们还可以商量……你看我抽三成如何?”
“别理他,巨灵。”
薛四虎拉了把金巨灵,叩响了布满锈迹斑斑浮沤钉的祠堂大门,“金教授,快开门,巨灵回来啦!”
“小兄弟、金公子,一成行吗?刨去路费什么的,你说我还能剩几个子?”
大门支呀一声开了,金教授一看牙佬还没走,顿时怒火中烧,“你再敢窜掇我家孩子出远门,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牛焕羊解开缰绳,弓起屁股滑稽地跳起三次才骑上骡马,“金公子,你想上西府打擂的话,请到牛马市后面的巷子里找我,我叫……”
“好生无礼,四虎,操家伙,打断这牙佬的两条腿。”
“好咧!”
薛四虎从门后操起那根杉木大门闩冲下台阶,那骡马见来者威武,早吓得放了个响屁一溜烟跑了。
“金巨灵,四虎说得没错,牙佬的话信不得……”
“爹,我知道,有四虎哥在我身边,我不会吃亏的。”
见金巨灵这样看重自己,薛四虎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膛。
“四虎这回做得不错,来,快进来吧!四虎,锅里还扣着一碗红烧兔肉。”
“爹,我们今天就卖了个树根。”
金巨灵掏出怀里一张千两银票还有五个五十两的大银锭递到金教授的手里。
“巨灵,赚钱这事急不得,你还得多保重自己的身体,爹也不知道你喜欢吃啥?也帮不上你,每天接你的银子,爹愧疚得很哪!”
“爹,我的身体没问题,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等我们金蟾村梯田,水渠都修好了,我就好好跟您读书,哪儿都不去,就陪着您,好好孝敬您。”
“老天长眼哪!我金丘园算是老来有依靠了……但你老是陪着爹那哪成呢?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希望你好好念书,长大了博个封妻荫子,也不枉来这人世间走这一遭。”
金教授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了,刹那间老泪纵横,脸上的大小沟渠一下满了,直往下淌……弄得金巨灵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因为好多话他都没有完全听懂。
“嗯,好吃。”
薛四虎端着一大碗肉,边吃边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教授,明天我和金巨灵能不上课吗?还有那么多棺材板没卖掉,就堆在胡大叔家的院子里,我只怕变天,被雨淋坏了。”
“行,不过晚上你们晚上回来得把课补上。”
“教授,您说我们整天捧着一本书,读了有啥用?又不能当肉吃……”四虎说道。
“糊涂,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目不识丁长大了能成啥大事?”金教授立即恢复了严师的角色。
那天夜晚,在金教授授课的时候,薛四虎像得了魔怔一般,一会儿长吁短叹,一会儿呆呆发愣。
“怎么啦?四虎,你难道还没吃饱吗?”
金巨灵刚才眼睁睁看着四虎把一大碗兔肉吃个精光,骨头上不剩一根肉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开心。
薛四虎拿过毛笔,在纸上乱涂乱画起来……趁着教授返身,四虎飞快把那张纸推到金巨灵的面前。
画作虽然十分写意,但金巨灵一眼就看懂了,一个人站在高高的台上,双手举着一大块黑乎乎玩意。
“你是说,我们去西府比这个吗?”金巨灵心里砰砰作响,这事听上去就很刺激,赢了就什么都有了。
“嘘,等下我们再好好商议一下……”薛四虎如释重负,腰杆挺得笔直,很用力地死劲吸了下快滴落的鼻涕。</br>